再进屋的时候,金耀文正坐在桌前喝茶,看见两人忙道:“丫头,快过来坐下,过来挨着我。”
夏南夕闻言领着季明辰坐在一旁花镂木椅上,椅面铺着垫子,坐着很软和。
金耀文将茶盏推到两人面前,笑道:“尝尝,上好的雨前龙井。”
不得不说金老虽然一把年纪了,但心倒是细得很,两盏杯子,季明辰这边的是茶,而夏南夕那边的却是咖啡。
夏南夕不爱喝茶,虽然味道清雅,但她却觉得寡淡,咖啡味儿浓而不重,又有提神的效果,对她来说正正好,虽然陈念说过无数次让她少喝咖啡,但不知怎的,夏南夕就爱和她对着干,陈念不让她干嘛,她就偏要干。
季明辰倒是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道:“多谢金老,是好茶。”
金耀文看着季明辰,笑得褶子都出来了,道:“那可不,这可是我的小丫头给我拿过来的,轻易不待客。”
金耀文语调轻松,但最后这句话却让季明辰心里紧了紧,金老称他为客,也就是在老头心里,还不认可他和夏南夕的关系。
不过也没事,或许是因为一些原因,让这位老人家对他颇有意见。
季明辰道:“那可是我的荣幸了,多谢金老。”
金老笑了一声,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道:“小季啊,你家老爷子最近身体怎么样啊?”
听金老提起自已爷爷,季明辰似乎没有多少惊讶,而是微笑道:“爷爷很好,和您一样,院子里的菜都可以拿去卖了。”
金耀文一听,忙道:“诶,可不能卖,这样原生态的农作物外头可买不着啊。”
“这样,你替我带个话,过几天我去看他那个老家伙,让他留着做菜,我和他好好喝两杯。”
听金耀文说得如此熟络,夏南夕在一旁道:“老头,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新朋友。”
金耀文摸了一把胡子,道:“诶,什么新朋友,我和他家老爷子三十年前就认识了,那天第一次见到小季我就知道是他那老家伙的宝贝孙子。”
说完金耀文又道:“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机灵。”
“您见过他小时候?”夏南夕不免惊讶。
“是啊,那时候他还穿着开裆裤呢,估计不记得我这个老头子了。”金耀文道。
夏南夕顺势看向了季明辰,只见他似乎也在回忆,可没几秒就放弃了,微微牵起嘴角,道:“抱歉,小时候不记事儿,记不住了。”
金耀文摇摇手,不在意的说:“无妨无妨,你从小没养在你爷爷身边,也没见过我几次,不记得正常。”
话毕,金耀文却像是想起了什么,对夏南夕道:“夕丫头,我前些天画了一幅水墨,在书房搁着,你去,帮我封一下。”
说完他又抻了抻胳膊,“我这胳膊这两天酸的不行,这尾怕是收不好,既然你来了,老头子我也省了些力气。”
夏南夕闻言,眼睑微垂,她哪能不知道这老头是在故意支开她,不过金耀文很少这样绕着弯说话,想来这老头有自已的想法。
夏南夕起身道:“那你俩好好处,我走了。”
看着季明辰投来求救的眼神,夏南夕嘴角微微上扬,心情十分不错地去了书房。
季明辰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但此时面对着这个笑得和蔼的老人家,却有那么一丝丝的捉摸不透。
金耀文哈哈一笑,对身后的佣人说道:“你去帮我把我亭子里那盘棋拿过来,记着慢一点,别坏了棋局。”
佣人闻言,立马应下去了花园的凉亭。
很快,一盘棋被放在了桌面,只是红棋对峙着黑棋,步步紧逼,黑棋被红棋吃掉不少,只差两步便只剩独帅。
金耀文看着这盘棋,似是百般无奈道:“前些天和一位朋友对弈来着,没想到却是有些溃不成军啊。”
他又点了点棋盘:“小季啊,你来帮我看看,若你执黑棋,这残局何解啊?”
季明辰垂眸,看着眼前这盘棋,嘴角浮起丝丝笑意。
这盘棋局,黑棋只剩帅将和一車一馬,而这三枚棋被红棋团团围困,的确无解。
不过,下一秒,季明辰却手执红棋主帅,无视棋盘的规则,将其扔下棋盘。
而面对季明辰的不守规则,金耀文脸上没有丝毫不满,他盯着那枚被扔下棋盘的帅将,笑了,悠悠道:“落入绝境,不如釜底抽薪,直击要害,但这样,是不是违背了规则,小季。”
季明辰笑意更盛,道:“金老,若是我想,我就是规则。”
这话在金耀文听来,就是一个毛头小子在说大话,即便他是江城季家的公子爷,有无上的地位和金钱。
“小伙子年轻气盛,可不要拼一时的血气,既然你和我家丫头在一起了,那你可要知道自已肩上的责任,男人的肩膀是用来承担的。”金耀文轻抿了一口茶,说道。
话到这里,季明辰压下嘴角,语气严肃起来:“金老,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但我既然把夕夕拉到了身边,就绝没有半途丢下她的道理,您尽可放心。”
金耀文用用一种审视的眼神打量着季明辰,他捋了捋胡子,突然笑了,道:“你知道你走的是一条什么样的路吗?在这条路上面对的又是什么?那可是豺狼虎豹,一不小心就是万丈深渊啊,你又拿什么让我放心。”
话毕,金耀文轻叹一声,又道:“南夕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孩子,但这些年我早已把她当成我亲生的孙女看待,这丫头命苦啊,从小离了父母,又遭到那样的对待,我这老头子虽然给不了她最好的,但也希望她能过得舒心自在,她好不容易从那样的阴影里走出来,我是怕若是再来一次,这丫头受不住啊。”
金耀文是真的心疼夏南夕,夏南夕平常不是个多么热络的人,但对金耀文,是真的不掺杂质的感情,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也就是这么来的吧。
季明辰眼眸微垂,良久,道:“金老,既然这条路我已经走到这了,我就有把握好好走下去,那条红线我不会碰,永远不会,您担心的事情绝不会发生,请您信我。”
金耀文沉默了许久,才道:“希望你说到做到,否则,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会让你付出代价。”
这是金耀文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威胁,也是作为爷爷对自已孙女的承诺,但这也说明他对这件事情松口了,对于季明辰来说,是好事。
季明辰扬唇,道:“多谢金老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