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夕这边把封好的画小心地挂起来,接着又拉开窗帘,让它自然风干。
她退后几步,再一次认真地看这幅水墨,她再次被惊艳到了,不愧是大师界首屈一指的人物,这幅画的每一笔似乎都蕴含着生命的灵动,静中带动的流云,若隐若现的山川河流,以及那乱中有序的枝叶,无不让人赞叹,一幅好的画,是可以注入灵魂的。
真不愧是她的好老头儿!
夏南夕看了好久才收回目光往茶室走去。
夏南夕走到茶室时,两人正下着棋,只是气氛隐隐有些不太对,季明辰手执黑棋游刃有余地在棋盘落下一子,嘴角噙着笑,金耀文则是屏息凝神,眼睛眉毛都快皱到一块儿了,而他手上执一枚红棋,眼睛盯着棋盘,久久不肯落下。
良久,某人小孩子气地把那枚红棋扔进棋篓,耍赖:“不下了不下了,饭点了,要吃饭。”
夏南夕走过去,忍不住笑,道:“行啊老头,今天晚上吃鱼怎么样?就后院池子里最独特的那一条?小黑?”
金耀文一听,立马想到那条鲈鱼,看起来是黑黢黢的。
不行不行!
那可是自已第一次钓鱼的战利品!还想再养养呢,但自家丫头想吃,自已也不能抠抠搜搜的。
算了……
吃吧吃吧,大不了再去钓一个月。
金耀文啥啥都行,就钓鱼不行,每次自信满满的下钩,可那鱼就像长脑子了一样,偏偏要和这老头唱反调,愣是一只不张嘴。
夏南夕看着这老头委屈巴巴的模样,着实有些好笑。
她刚才问过老管家了,这条鱼是老头在湖边钓了一个月才钓上来的。
但一个月就钓一条鱼,这未免也太夸张了,可老管家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夏南夕又多问了几句。
老管家这才说:“其实啊,那鱼食已经馊了,但这鱼食是老爷子自已给做的,他不信邪,唉……好在钓了一条上来,不然得怄成啥样儿。”
夏南夕当时一听,顿时无语住了,却又觉得好笑,这老头还真是,笑话界的高高手。
所以,她说吃老头钓上来的那条鱼也是逗他的,这不长眼的玩意儿吃下去,指不定什么毛病呢。
夏南夕看着金耀文一脸忍痛割爱的模样,道:“行了小老头,我们不吃了,逗你玩儿的,你好好养着吧,晚上还有事,过两天再来看你,行不?”
金耀文像松了一口大气似的,又喜笑颜开:“这有什么行不行的,你们年轻人去忙,去吧去吧。”
说完又嘀咕:“我还得再研究研究,这小鱼到底喜欢吃什么味儿的食,上次那个不行啊,不行。”
夏南夕倒没听见金耀文的碎碎念,倒是一直坐在一旁的季明辰耳力好,嘴角隐忍地微微上扬。
两人从桥景庄园出来后,夏南夕才问:“你刚才在笑什么,你知道老头之前钓鱼的鱼食有问题?”
季明辰拉开车门,点头:“嗯,鱼池旁的不知名容器里还剩一点,我闻了一下。”
夏南夕抿嘴,老头还真是与众不同,不知名容器。
季明辰刚坐在驾驶位,身侧的手机便震动起来,深东打来的。
修长的手指拿过手机,按下接听键。
“辰哥,监狱里的人,死了。”
季明辰眼底闪过一丝冷郁,面上却带着笑,“动作挺快,手脚收拾干净了?”
阿东答:“这一点辰哥您放心,没有问题,不过……”
季明辰没耐心的道:“说。”
阿东这才继续说道:“众德公司的老总的安卓才想见您,现在人在会所大厅。”
季明辰冷笑:“他还真敢来,让他等着。”
安卓才是夏梦玫的丈夫,一直以来他们夫妻二人对外的形象可谓是模范夫妻,再者安卓才也一直是对夏梦玫有求必应,一副绝世好男人的模样,所以夏梦玫死了,他肯定是去查了原因的,即使查不到季明辰头上,也会查到夏梦玫死前做的那些缺德事儿,自然也就查到了夏南夕。
而安卓才虽然没办法把人从监狱里弄出来,但探视是可以的,而夏梦玫这样心狠手辣的人,自然是把一切都推给夏南夕和季明辰,而她现在突然死了,安卓才虽然不敢和季明辰明着来,但就算是碍于面子,他也得来见一见季明辰,保全了最后的脸面。
这边话说完,季明辰便挂了电话,转头对夏南夕温声道:“我先送你回家吗夕夕?”
“夏梦玫死了?你现在要去帝铭?”
夏南夕一连问出两个问题,季明辰一愣。
夏南夕撇嘴又道:“我都听见了,刚刚,你手机漏音。”
漏音?!
这可是刚出来的新款,好几万一台,要是这样还漏音,他立刻去把那破公司弄破产。
季明辰仔细一看,原来是开了免提……只因为音量开的不大,便没发觉。
他摸了摸鼻尖,清咳一声,随即看向夏南夕清冷的侧脸,道:“嗯,人死了,夕夕心里会不会…心疼?”
夏南夕用一种不是很理解的眼神看向季明辰,随即回过头嗤笑一声:“我为什么要心疼呢?她呀,是死有余辜。”
她不是圣母,当初夏梦玫没拿她当人看的时候,可是一点儿也没手下留情呢。
不过夏梦玫死得有些突然,按道理说,监狱里轻易不会出人命,更何况是一个刚服刑不久的女人,除非,有人指使?
只是这一瞬间,她便想到了季明辰,若是换作以前,夏南夕是绝不会怀疑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直到那一次的亲眼所见,他的阴鸷,他的冷漠与狠辣,但她此时却不觉得可怕,意外的对这种感觉产生亲切。
这时季明辰对于她刚才的回答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她确实该死,而且是死路一条。
他俯身为夏南夕扣上安全带,发动车子离开。
中途他说:“还是先送你回去?”
夏南夕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无可挑剔的脸,问:“是你做的吗?”
季明辰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随即大方承认:“嗯,我做的。”
听到这样的回答,夏南夕突然笑了,她居然觉得很畅快,有一种由内而外的舒服。
他果然还是这样的爱她,很爱很爱她。
但却很疯魔,也是成全了她内心隐藏的那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