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化城郭,除了负责守夜的巡林员们还在兢兢业业地巡逻外,绝大部分人都睡着了。
邵云也不例外,此刻的他正躺在温暖舒适的床上,呼吸平稳而均匀,进入了深深的睡眠状态。
然而,就在他睡得正香的时候,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却突然在他的耳边响起。
起初,这声音很微弱,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像是有人在他耳边不停地念叨着同一句话。
“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来见一见我吧。”这句话一遍又一遍地在邵云的耳畔回响着,循环往复,不知疲倦。
一开始,邵云并未在意,以为只是自已幻听罢了。
但渐渐地,这声音变得越来越烦人,将他从梦中硬生生地拽了出来。
终于,邵云再也无法忍受这种骚扰,他睁开了眼睛,嘴里嘟囔着。
“什么玩意?谁在我耳边一直叽叽喳喳地说话啊!”
就在此时,那个声音再度传来。
“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来见一见我吧。”
这次,邵云瞬间清醒了过来,他瞪大了双眼,环顾四周,想要寻找声音的来源。
当他的目光落到躺在身旁紧紧抱着自已胳膊的荧时,心中不由得一紧。
只见荧依旧睡得香甜,丝毫没有察觉到周围发生的异常情况。
而那个声音也突然消失了。
邵云深吸一口气,以为只是自已幻听了,说不定是哪个小孩在搞恶作剧。
他轻轻地挣脱开荧的怀抱,小心翼翼地下了床,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树屋外,张望了起来。
“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来见一见我吧。”
声音再次传来,瞬间感到一阵寒意顺着邵云的脊梁骨往上爬,这不是什么小孩的恶作剧,那个恶魔又来了!
“太疯狂了……”
……
邵云来到了化城郭南边的山头上,高帽男正静静地伫立在悬崖边缘,双手背在身后,看着下方宁静而祥和的化城郭。
邵云紧咬下唇,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他快步走上前,怒声喝道:“大半夜的,你这个该千刀万剐的家伙究竟搞什么把戏!”
高帽男对于邵云的愤怒置若罔闻,依旧目不转睛地望着下方的化城郭。
听到邵云的质问后,他缓缓转过身来,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注视着邵云,轻声反问道:“你觉得呢?”
邵云眉头紧皱,不耐烦地扫了一眼四周繁茂的雨林环境,没好气地嘟囔道:“难道你把我叫来就是为了让这些蚊子饱餐一顿吗?”
高帽男对邵云的抱怨恍若未闻,反而将视线投向了周边郁郁葱葱的雨林,喃喃自语道:“这里的环境和瓜玛岛很像……”
邵云听着这不知所谓的话语,心中愈发恼怒,瞪大眼睛质问道:“你又想耍什么把戏?”
面对邵云的逼问,高帽男却面色不改,平静得如同波澜不惊的湖面一般轻轻摇了摇头。
“我可没有耍什么把戏。”
邵云早已习惯了这个恶魔模棱两可的回答方式,此刻也不再感到意外。
不过,既然它已经出现在眼前,倒是刚好给了邵云一个机会去问一个困扰着他的问题。
“你为什么给柯莱你的画像?”
只见高帽男的声音平缓而又沉稳地响起。
“作为把你叫过来的报酬,我可以为你解答。”
它稍作停顿,目光缓缓扫过邵云,接着说道:“想必你也有所了解,须弥的大多数人,在教令院长年累月的影响之下,对已逝的大慈树王尊崇有加、极力赞颂,却在忽视了如今在位的小吉祥草王。”
“于我而言,那些执意要摆脱牧羊人的庇护,擅自离群而去的羊羔,便如同无主之物,无论是它们出于自愿,还是被迫,都已经是我的了。”
说到此处,高帽男微微眯起双眼,继续说道:“不过呢,有的羊仍处于牧羊人的守护之下,我是不会去挑战牧羊人的权威。”
“恰恰相反,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自已应该协助那位看似柔弱的牧羊人更好地呵护她的羊群。”
“作为帮忙的报酬,那些主动离开牧羊人、四处游荡的羔羊,则理所当然归属于我所有。”
邵云不禁回想起曾经温迪和钟离所说过的有关牧羊人的隐喻,以及艾莉丝提及的那些在被他杀了后莫名其妙消失的灵魂。
可是,眼前这个恶魔企图夺取灵魂的理由未免太稀奇古怪了吧。
“这纯粹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大慈树王与小吉祥草王本就世界树的化身!”
“虽然那个大贤者阿扎尔觉得草神是二代,但是事实就是,大慈树王用自已的最纯净的一根枝杈创造了小吉祥草王纳西妲,纳西妲是大慈树王的一部分,但最终也会长成独立的大树,你的说法在诡辩。”
高帽男坚守着自已的观点,毫不退让地接着讲道:“这就是两位神,不用怀疑的。”
邵云微微眯起双眸,恼怒地回应道:“但我现在告诉你,她们两个是一体的,所以,别特么的诡辩了!”
面对邵云如此强硬的态度和言辞,高帽男却依旧面不改色,反驳道:“真正在诡辩的人是你,忒休斯之船悖论?”
“不仅如此,除了对死去的牧羊人怀有坚定信仰的羔羊们外,还有一部分狂妄自大的羔羊竟然妄图让一只羊羔披上人皮来冒充牧羊人!”
说到此处,高帽男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以一种阴森森的语气继续说道:“既然那些愚蠢的羔羊甘愿躲藏在一个早已丧失保护能力的牧羊人以及那身披着牧羊人皮的羊羔身下寻求庇护。那么当‘狼’来袭时,将它们无情叼走也就怨不得他人了。”
邵云乍一听闻高帽男用这恶毒的话语来描述当前的情形,脑海之中瞬间浮现出莫娜曾展示给他看过的那张独属于自已的星象图。
他迅速回过神来,掩饰内心的波动,故作镇定地回答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要杀人自已动手!”
高帽男紧紧盯着邵云那副心知肚明却还要佯装镇定的神情,冷冷地反问一句。
“你真的金盆洗手,不杀人了?”
邵云强装镇定,脸色紧绷地说道:“我会用各种残忍手段去折磨那些与我作对的家伙,让他们生不如死!”
“而你,你的如意算盘要落空啦!你之所以来找我,不过就是听到了我和艾莉丝的谈话而已。着急了!”
然而,他那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慌乱。
与艾莉丝的约定,他真的能坚持下去吗?稻妻的事情可没有别人想象的那样结束了。
站在对面的高帽男轻轻地摇了摇头,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隐藏着无尽的深意。
“但是,你真的是一个喜欢折磨人的家伙吗?你口口声声的威胁别人,但最后要么是把人放了,要么是直接把人杀了。”
“像那种把人折磨得半死不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事情,不是你的风格。”
邵云的眼神开始有些躲闪,但仍硬着头皮反驳道:“我……我可以改变!以前没这么做过并不代表以后也不会!”
然而,这番辩解听起来却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高帽男面不改色,语气平静得如同死水一般,缓缓地陈述出一个残酷的事实。
“你做不到不杀人的孩子,人无法违抗自已的本心,正如人无法违抗重力。”
邵云拼命地摇头,情绪激动地大声喊道:“胡说八道!你这些话根本没有任何依据!你无非就是想诱骗我去杀人,好趁机夺走他们的灵魂罢了!”
高帽男对于邵云的激烈反应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说道:“仁慈会被人当做懦弱,强硬会被当做残暴。你想当一个善良而又仁慈的暴君?可笑的想法。”
就在这时,悬崖下方的化城郭处突然传来一声惊恐万分的呼喊。
一名正在值班的巡林员神色慌张地大声叫道:“不好啦!死域来啦!”
邵云听闻此声,急忙转头望向死域所在之处。
令他震惊不已的是,那死域毫无任何征兆,以惊人的速度迅速弥漫至化城郭。
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变故,邵云不禁心头一颤,瞪大双眼,满脸惊愕之色,口中喃喃自语道:“这是什么情况……”
紧接着,立刻看向身旁的恶魔,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腰间,迅速抽出那把的牛仔左轮手枪,将枪口指向对方。
“我跟你之前可是达成过交易的!你绝对不能把主意打到荧和派蒙她们俩身上!”
然而,面对邵云的愤怒与威胁,高帽男却显得异常淡定从容。
它面无表情地伸出一只手,轻轻按下邵云指着自已的枪管,语气平静的回应道:“刚才的事情翻篇了;我没有把算盘打到那两个女孩身上,我只是在按照一个约定行事罢了。”
一听这话,邵云心中猛地一沉,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那晚的场景。
那个废物瞒着他与这个可怕的恶魔做了一场见不得人的交易。
想到这里,邵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这是哪门子的交易?”
还未等邵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高帽男便自顾自地继续说道:“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可选。要么你主动前往那已被死域侵蚀的区域,把荧和派蒙带到柯莱的房间去。
“借口说柯莱的房间离得远,不会受到死域的侵蚀,度过这一晚。”
“或者,出于你自身的安全考虑,在这个地方待一会,等巡林员们把死域消灭了,你在回去,这样,你就‘安全’了。”
“根据我跟你的约定,还有我的计划。那个两个女孩还有那个叫柯莱的女孩,并不会有事的。但,无论你选择那个,你会有很大麻烦的。”
一听到自已无论如何选择都会遭遇巨大的麻烦,邵云不禁紧紧地抿住了嘴唇,眉头微微皱起。
“什么意思?你应该知道我会回去找荧,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待在这躲着?”
高帽男看着邵云腰间那个骷髅雕饰的“神之眼”,缓缓开口说道:“你腰间的东西,并非真正意义上的那种所谓‘神之眼’,关于这点,想必你心里也是有数的。”
“正因如此,你根本就不具备抵御死域侵蚀的能力。倘若此刻贸然回去,等待你的将是疾病,‘疾病可没有那么容易治愈’。”
说到此处,它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目光转向邵云,继续说道:“你可以选择不回去,待在这里,但当那个女孩醒过来看到你不在身边,你说的清楚你为什么在危险到来的时候抛下她?你是知道的……达奇·范德林德。”
当邵云听到这个名字从对方口中说出时,明白了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
现在说什么也来不及了,他只是最后问了一遍。
“你为什么这么做?”
面对邵云的问题,高帽男只是轻描淡写地回答道:“不过就是一场简单的交易罢了。”
话音刚落,就在邵云眨眼的刹那间,恶魔再次消失了,只留下邵云独自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邵云紧紧地捏住自已的拳头,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咔咔的响声。
他极力压抑着内心熊熊燃烧的怒火,问道:“这就是你跟恶魔的计划吗?还有,这难道就是你曾经信誓旦旦所说的,你会站在我这一边?”
系统弹出一条提示信息。
【我没有办法,我当时不敢赌你这个疯子的人性,我战胜不了那个恶魔,但我必须让你活下去!如果只有疾病能让你冷静一点,那么我可以做出这种交易!】
邵云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段文字,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将其大声念了出来。
“如果不能给亚瑟报仇,那么一切都会跟杰克故事书里的龙一样虚幻!”
系统显然也不愿示弱,立刻反驳道。
【通往美好世界的道路上是需要付出代价,但如果你死了,那么这一切将毫无意义!】
邵云缓缓地摘下了东部传说套装的帽子。然后,他从背包里取出亚瑟的赌徒帽,并郑重其事地戴在了头上。
“这就是我的回答!”邵云斩钉截铁地说道:“你觉得疾病会吓到我?”
然而,系统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它使出了最后也是最致命的一招。
【荧怕你死!这就是为什么她会在雪山的时候出来阻止你!】
邵云看到这个废物谈起那件事,声嘶力竭的骂道:“不要谈那件事!”
系统冷静了一下,给出了详细的解释。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会让散兵活下来!踏鞴砂那件事,你是不可能饶了他的!】
【但是我想的是,你现在不能把天捅破了!别特么像干完黑水镇大劫案后,还火急火燎的抢劫康沃尔一样,那么愚蠢!】
【解决须弥的麻烦,作为“保险”的病会好。最后作为报酬你让草神把散兵交给八重神子,她会帮你处理的!这不也是杀了他吗?】
【而且你也听到恶魔的计划了,你不能让那个恶魔的想法再次得逞了!】
邵云看完后,淡淡的说道:“他让愚人众引爆了踏鞴砂,要杀了我!我不信失去一个灵魂燃料就能让提瓦特边界崩了?”
眼看着邵云这副模样,系统无奈之下只得迅速转换话题。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敢赌你的行为!八重神子可比你更想要散兵的命!现在,荧快醒了!你还想在这里跟我拌嘴?】
邵云看到这句话,看着那即将侵入化城郭的死域。
紧接着,他动作利落地换回了东部传说套装的帽子,并缓缓开口说道:“好,我们先不谈弄不弄死散兵,还是什么恶魔的计划,还有什么‘保险’!有件事我必须得提醒你这个废物一下。”
“当一个人身处绝境、陷入绝望之际,未必会选择乖乖认命,反而极有可能采取更为疯狂、不计后果的举动来寻求一线生机或是扭转局势!”
说罢,邵云径直钻进了所谓的“保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