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洗澡本就麻烦,再加上粪泥那就是麻烦她妈给麻烦开门,麻烦到家了。
前两遍徐焕用了半盒的澡豆才把一身的粑粑洗下去,算是没味了。
第三遍,她身上的那些皴啊也太多了,粗使婆子帮着搓了一遍,她泡一泡又能搓下来一层,就这样搓完泡,泡完搓,前前后后她总共洗了六遍,一盒澡豆都没够用,把她娘的和奶奶的澡豆各匀出来几颗。
主要是她比别人都脏,头发都跟枯草似的,根本洗不开,全都缠在一起了不说,那里面还有很多的虫子,不光是虱子还有些不知名的小虫子,给她整闹心了。
她要了把剪刀二话不说咔咔就给剪了,就剩个齐脖短发,吓的她奶奶和娘还有婶婶都抱着她哭。
“小丫啊,你这又是咋的了,啥事想不开啊?!”
徐焕心说:忘了忘了,这古代人很忌讳剪头发的,冲动了,太冲动了。
但是不剪又觉得自已过不了自已心里那一关。
于是她想了一下,说:“我这头发也太差了吧,缠的跟麻团似的,里面还全是虫子,我实在受不了了,这要不是考虑到你们接受不了,我都想剃秃子了!
奶奶,婶婶,娘,你们别担心我,等回头我多吃点好的,勤洗头,很快就会长到原来那么长的,相信我。我看你们的头发也很难洗,要不你们也剪了?”
李秀带着点急眼的语气说:“你这傻孩子,剪了咋出门啊?难不成说自已是出家的尼姑?”
徐焕说:“戴上那种带纱帘的帽子不就得了,谁也看不见怕啥的,在家里你们也不会嫌弃我,再说我也不出门啊,我一个大姑娘我往外跑啥,不得在家给我弟弟上课嘛或者研究点宋童生教我的方子,在家待上一年半载的就能长到腰。再说了朝廷有规定头发不能剪吗?那什么读书人说的剪头发是不孝顺,我觉得那就是狗屁想法,孝顺和头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个秃子我也会孝顺你们。现在卫生是关键,这老些虫子不赶紧趁现在有这方便条件整干净了,等着这虫子给咱们的血吸光吗?”
徐老太想了想,一咬牙说:“我也剪,这样不仅能把头发清理干净,还能省下不少澡豆,小丫说的对,咱们也不出门,怕啥的,这洗不干净确实难受,都白瞎这澡豆了,剪!奶奶陪你!”
徐老太都剪了,三个儿媳妇一想,干脆也剪了,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徐焕一看顿时有点傻眼,这古代人不都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死都不剪的那种吗?她们家人怎么这么另类?!她就一句话给她们都带跑偏了?
后来女眷这边除了李芳、大芬、二芬没剪,其他人都为了省澡豆也是为了更好的清理头发,也把头发都剪了,但是没像徐焕剪的那样短。
那三个大姑娘洗头可是费了老大的劲了,到最后也没彻底弄干净,下面开叉枯黄,一点也不美观。
徐焕的短发洗两三遍就很干净了,用篦子梳几遍,再洗就没有虫子了,而且还很柔顺清爽。
徐焕多想一辈子就梳这样的短发啊,但那是不可能的,这里男人都留长发何况女人了。眼下情不得已,剪了头发,算是坏了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没想到奶奶她们也跟着,简直对她是迷之相信,纯铁粉。
熠王还给她们送来了新衣服,看样子是把成衣铺子里的女装都拿来了,那意思就是穿一套,剩下的都可以带走,一人能分得两套。
徐老太扯过一条红黄搭配的套裙给徐焕,带着一点得意的说:“小丫你穿这件,奶奶手快给你抢到的,我刚才一眼就相中了。”
她又扯过来一件粉绿搭配的套裙给丫丫,说:“丫丫,你年纪小,你穿这件,诶呦,这颜色多好看,我年轻时候就做梦有一天能有一条粉裙子穿,我都能美死喽。”
徐焕:……她奶奶的审美真的是村里村气的,再给抹上红脸蛋,梳两个丸子头,扎上红头绳,妥妥的纸扎的小童女一枚。看着真渗人!
徐焕真想呐喊出来:可不可以自已选啊!这配色简直太丑了!
但是不能说出口,要给奶奶留面子,维护老人家的自尊心,毕竟那是奶奶对孩子的一份关爱,不能伤了感情。
于是徐焕只好悄悄的拿起一件青白色的素色裙子穿上就跑了。
徐老太在后面喊:“诶呀这孩子这会儿咋就不聪明了呢!把那个最素的给选走了!那都是她们不愿意要的!”
李秀赶紧拦着婆婆说:“娘,素点好,她现在脸上都是疹子,通红的,配着你选的红的那件吧,就显得脸色黑红黑红的,我看穿那个青色的,显得白点。”
徐老太拎着红裙子一脸疑惑说:“是吗?裙子还能衬脸色?”
你看,这就是代沟,奶奶那一辈就是颜色越炸裂越是美,到了父母这一代就懂得衬脸色了,到了孙子辈就是不仅要衬脸色还要匹配气质。
就像李芳正跟她娘因为选裙子干仗呢。李芳喜欢那个水蓝色,她娘喜欢那个桃粉色。争执不休最后,李芳中规中矩的穿了一件鹅黄色的。
徐焕跟婆子说让熠王帮帮忙给他们都弄个帷帽,把头发的事情跟人家说一下,别弄得好像咱们要这要那的占便宜没够似的。
徐焕不知道的是,其实什么宅子啊婆子啊澡豆啊衣服啊,都是燕铄打着熠王的旗号给安排的。
收到帷帽的时候婆子还给了她两盒药膏,一盒是抹脑门子上的大包的,另一盒是抹脸上的疹子的。
徐焕收到药膏的时候很是意外,问婆子:“熠王怎会知道我脸上起疹子了?”
婆子说:“王爷有过问,我们便如实回答。”婆子其实也不知道哪个是熠王,这一晚上就见过一个坐在上位的公子,身边跟着好些个士兵,她们认为那就是熠王。
徐焕心里惊呼:天呐,这是什么神仙王爷啊,人也太好了吧!我的金大腿很靠谱啊!爱了爱了!
这时候又有婆子来传徐姑娘去见王爷。其他人可以吃过饭洗洗睡了。
这时候已经凌晨快天亮了,徐焕心想:是有啥急事吗?不然咋还能不让人睡觉呢?我还没吃饭呐~呜呜~
徐焕戴着帷帽进了熠王临时住所的堂厅,跪拜,端庄礼貌的说:“见过王爷,小女徐焕替家人谢过王爷的安排。”
熠王面带疑惑,问:“为何戴着帷帽?”
熠王还想看看这姑娘长相如何呐,戴着帷帽看不清啊。
徐焕一愣,帷帽不是你送来的吗?你不知道?什么情况?
徐焕也不能质疑人家王爷啊,只能按实情回答说:“小女在大旱三年期间都不曾沐浴,再加上这几天涂抹粪泥,导致头发很难洗干净,且纠缠的无法梳开形如乱麻,因此只好剪掉了重新蓄发,怕惊扰了王爷这才戴着帷帽。”
熠王心说原来如此,和蔼的说:“这天气炎热,摘了吧,本王不是那等多事之人,我只是想问你几句话而已。”
熠王确实是心有疑虑,感觉不问出来就没法睡觉了。
徐焕没啥可怕的,美丑对于现在的她来讲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于是就很自然大方的摘下了帷帽。
熠王看到她的脸一口茶差点呛到自已,惊讶的问:“你这脸怎么全是疹子?”
徐焕说:“粪泥糊的太久了,过敏了。不过已经涂了王爷给我的药膏了,相信很快就能好,谢谢王爷。”
徐焕没有意识到‘过敏’这个词是这里没有的,把在场的人都说愣了。
熠王看向躲在参军身后乔装成侍卫的小儿子,不禁一笑,说:“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徐焕惊喜的说:“啊?真的可以尽管开口吗?”
熠王呵呵笑道:“本王还能骗你个小丫头?”
徐焕也跟着呵呵笑道:“那我还真有一事想请王爷帮忙。”
熠王挑眉心说你还怪不客气的,“你说吧”。
徐焕带着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说:“王爷可否帮我找个大夫,我想开点药,我家里没有钱,麻烦王爷帮我付了这医药费,不是什么大毛病,花不了多少钱的。”
熠王纳闷的问:“嗯?是你病了?还是家人病了?”
徐焕觉得跟人家王爷说自已拉不出来屎是不是不太好?!这可咋说,愁死人了,你这王爷非得刨根问底干啥呀!
徐焕犹豫了一下说:“是我十几天没有如厕了,我怕我会被憋死。”
熠王噗一口茶直接喷了,好尴尬,点头摆手说:“好,文山给安排一下。”
燕铄心里都要被她逗的笑死了,啥话都敢往外说,说得还理直气壮的。
话说燕铄看到了徐焕的长相,给他的感觉就是确实不好看,脸上都没有一块好皮肤,可见家里的生活环境不是一般的差。
但是吧,要是细看,如果后期好好养一养,再胖一点白一点,应该还是个长得不错的姑娘,毕竟她的那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好似能看见她清澈有趣的灵魂和纯洁无瑕的善良。
他对她非常感兴趣,所以眼光就跟别人不同,欣赏的角度也不同,这就是带了滤镜看人的关系,总能找点什么形容词给找补找补。
熠王只是觉得这丫头很天真,心思纯善,那双眼睛就能看出来她不是那心藏迷奸之人。
熠王最后问出了一直藏在心里的那个疑问:“你编出这二龙山浩哥这个名号可是有暗指本王的意思?”
全场的人都懵了,啥玩意?这怎么跟王爷还扯上关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