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婉碧眉宇之间掠过一抹淡淡的傲然,面上却只是微微一笑:“多亏师父教导有方,臣女才有今日之成就。不过天下高手何止千万,臣女不敢狂妄自大。”
“那也不能妄自菲薄嘛!你如今的成就可是多少须眉男子都可望而不可即的!”洛太后笑容满面地说着,语气中却含着隐隐的试探,“如此一个才貌双全、身手卓绝的妙人儿,必定会令天下英雄尽折腰吧?不知可曾有人打动了你的芳心?”
薛婉碧挑了挑唇,勾出一抹满含不屑的笑容,似乎全天下的男子都入不了她的眼:“太后说笑了,臣女一心只想着拜师学艺,从未考虑过儿女私情。”
太后的目光微微地闪烁着,面上丝毫不动声色:“如此心无旁骛,难怪能有这么大的成就。不过想想也是,普通的男子怎能配得上你,依哀家看,至少也得是醉儿而那样的男子才够资格。”
薛婉碧岂会不明白她的话中之意,不由暗中冷笑,淡然说道:“臣女已经说过了,从未考虑过儿女之事,何况安陵王早已有了意中人,臣女虽无多少能耐,却心比天高,绝不会自讨没趣。”
太后闻言立刻变了脸色,冷哼一声怒声说道:“沙曼华那个贱人,怎能配得上醉儿?不只是哀家,皇上更是绝不会答应,她趁早死了这条心!”
薛婉碧眼中掠过一道冷芒,面上却不露声色:“没有人做得了安陵王的主,何况他不过是想要一个女人……”
“他敢!除非他想做个不忠不孝的人!”不等她说完,洛太后便咬牙打断了她,“何况你有所不知,醉儿之所以将沙曼华留在身边,其实是另有原因的,与儿女之情无关。”
薛婉碧淡淡地笑了笑:“是否与儿女之情无关是他们自己的事,臣女没有资格过问。臣女知道安陵王是人中龙凤,并非普通人能够配得上的,更不会痴心妄想。何况臣女最感兴趣的就是练武和炼丹,至于其他的,随缘就好。”
尽管她的话说得云淡风轻,洛太后却越听越觉得兴奋:对,没错,就是这种感觉!醉儿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类型的女人,最讨厌的则是一看到他就猛流口水的花痴!沙曼华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
其实,醉儿如此沉迷于沙曼华,未必就是因为她比任何女人都强,只不过她不像其他女人一样围着他转罢了!人呢,说到底都是有点贱的,平素见惯了一见面就拜倒在他脚下的,骤然看到一个鸟都不鸟他的人,自然会觉得十分新鲜!既如此,就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把薛婉碧配给醉儿,好为自己铺一条结结实实的后路。
打定了主意,洛太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薛婉碧嘘寒问暖,问长问短,表现得万分关切。从头至尾薛婉碧的反应都是一样的平淡,言谈之间不乏礼教,却又不过分亲热,拿捏得还算恰到好处。
两人的交谈刚刚告一段落,便见侍女再度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趴在洛太后的耳边轻声的说了一句什么。洛太后的脸色立刻微微一变:“哦?”
薛婉碧立刻识趣地站了起来,屈膝施礼:“太后想必是乏了,臣女告退,改日再来请安。”
她的表现洛太后相当满意,早已笑容满面:“好,去吧!今日哀家与你相谈甚欢,还有许多话未曾来得及说,改日找个好机会,咱们再畅谈一番。”
薛婉碧又施一礼,这才转身而去。洛太后脸上的笑容跟着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一抹冷然:“让他进来!”
刚刚挥手命所有侍女退下,一名身材高大,一身黑衣的年轻男子已经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跪地见礼:“属下参见太后!”
此人身形虽然高大,面容却十分清秀,乍一看去颇像个温文有礼,风度翩翩的豪门公子,正是洛太后的心腹杨剑雄。
眼见房中已经没有旁人,洛太后才目光阴冷地低声开口:“怎么样?查到了什么?”
杨剑雄摇了摇头:“回太后,根据调查,当年所有的知情者的确都已经永远闭上了嘴,照理来说不可能把消息透露出去。如果安陵王知道了真相,除非是因为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知情者漏网。”
洛太后的脸色越发阴沉,在屋里慢慢地来回踱步:“当年知道真相的人本来就不多,而且基本上都是我们的人,照理来说不可能有漏网之鱼。”
杨剑雄同样眉头紧皱,拼命思索着:“有没有可能是她身边的人?或许他无意中听到了事情的真相,或者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但又没有声张,然后悄悄告诉了安陵王?”
这倒大有可能。洛太后脚步一顿,在记忆中仔细搜刮了许久,突然目光一亮:“糟了!难道是她?”
真不愧是亲姐妹,极乐侯府内,洛银屏同样正在满地转圈,脖子伸得比洛太后还要长,不停地王府门口的方向张望着,仿佛在期盼着什么天大的奇迹。
不知转了多少圈,腿都酸痛不已了,她才突然眼睛一亮奔了过去:“婉碧!你总算回来了!怎么样,太后跟你说了什么?”
随她一起回到大厅,薛婉碧摇了摇头:“没说什么,不必激动成这个样子。”
“没说什么?”洛银屏立刻大失所望,跟着满脸狐疑,“怎么会呢?太后应该早就知道你究竟有多么厉害了,难道她一点打算都没有吗?”
薛婉碧勾了勾唇,深沉地冷笑着:“你以为她会有什么打算?把我许配给安陵王,还是太子?”
“太子是不可能的。”洛银屏毫不犹豫地摇头,“太后与太子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根本没有任何来往。如果不是安陵王,还会是谁?”
薛婉碧看她一眼:“你很希望太后把我许配给安陵王吗?”
洛银屏的目光立刻变得充满阴狠:“当然不是!只不过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抓住这个唯一的报仇机会,替婉玉报仇雪恨!”
薛婉碧冷笑一声:“照这么说,你是拿我当做了报仇的工具?那你有没有替我想过?”
洛银屏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啊?什么?”
薛婉碧又冷笑了一声,眼中掠过一抹不屑:“我先问你,你打算让我怎么替婉玉报仇?或者说,你希望太后把我许配给安陵王,目的是什么?”
想起薛婉玉的惨状,洛银屏自是怨恨不已,甚至微微红了眼睛:“安陵王把婉玉害得生不如死,我们当然也要让他生不如死!”
薛婉碧一声冷哼:“把我许配给安陵王,他就能生不如死了?”
洛银屏阴恻恻地一声冷笑:“不,婉碧,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安陵王不肯娶婉玉是为了沙曼华,只要太后把你许配给安陵王,他就无法与沙曼华在一起,当然就生不如死了!”
“那我呢?”薛婉碧冷冷地看着她,“既然是因为我他才不能与心爱的女人在一起,那么他肯定会把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我身上,怎么可能再跟我做夫妻?那我这一生岂不就全毁了吗?”
倒是不曾从这个方面考虑过,洛银屏顿时有些傻眼:“这……倒也有道理,咱们的确不能为了替婉玉报仇,就把你也搭进去。可是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婉碧,你可有什么好主意吗?”
薛婉碧看她一眼:“安陵王是动不得的,若是贸然动了他,别说是皇上,就连慕容夜云他们也绝不会放过我们。”
洛银屏立刻了然:“你的意思是说,还是要在沙曼华身上下功夫?”
薛婉碧又挑了挑唇,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冤有头债有主,既然事情因她而起,不找她找谁?”
夜色渐渐深沉。
凤凝练练功完毕,睁开眼睛下了床:“进来吧!”
人影一闪,龙在天已经穿窗而入在桌旁落座,却只看着她不说话,目光中有着微微的暖意,仿佛冬日午后的阳光。
凤凝练上前,刚准备打招呼,却在看到那双深邃的眼眸时不自觉地愣了一下,跟着微微一笑:“诶?你眼里的冰怎么化了一些?不会是这次下山遇到真命天子了吧?”
龙在天居然点了点头:“怎么不会?不就是你吗?”
凤凝练依然微笑:“冷笑话啊?可惜我笑点高,一般的笑话我只会面不改色。”
龙在天摇了摇头,半分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不是玩笑,是事实。”
凤凝练假装不曾听到这句话:“是不是时机到了?你是来向我提条件的吗?”
龙在天居然也跟着放下了方才的话题:“差不多了,只差一点点。”
“那你今夜来做什么?”凤凝练多少有些不解,“我又跑不了,你随时可以来这里找我。”
龙在天看她一眼,点了点头:“我知道啊,所以我这不是来了吗?”
你到底有没有抓住重点?凤凝练有些无语,不由抚了抚额头,龙在天却突然开口:“你怎么会跟安陵王在一起的?这些年住在哪里,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听他的语气,仿佛两人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带着微微的亲切和暖意。然而凤凝练眼中却瞬间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警觉:“你问这些做什么?不俗如你,该不会拿这个作为条件之一,逼我必须回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