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将合欢丸握在手中超过一盏茶的时间,肌肤就会变成浅绿色,至少十二个时辰之后才会褪去。”东陵辰醉撤掉灵力,任由薛婉玉的手跌落下去,“各位若是不信,不妨取合欢丸来现场验证。”
几人彼此对视一眼,早已各自变了脸色!片刻后,洛太后气急败坏地咬了咬牙:“醉儿,你这是什么意思?现在是极乐侯夫妇愿意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你……”
“我不需要。”东陵辰醉笑笑,“太后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吧?若果真有人给薛婉玉下药,合欢丸怎会留在她手中那么久?你若不信,不妨当着所有人包括父皇的面进行验证。”
洛太后怒不可遏,却偏偏无言以对!原来合欢丸还有这个特点?早知道就弄清楚再动手了!现在可怎么办?
“还有,其实薛婉玉完全不必变成这个样子的。”东陵辰醉接着开口,慵懒地打个呵欠,“服下合欢丸之后,半个时辰之后才会造成大出血,一个时辰之后才会全身爆裂而死。但我派人将她送回来时,不过刚刚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如果那时立刻将药性解掉,万事大吉。但为何太医此刻才到?莫非是他们玩忽职守,以致酿成大祸?”
洛太后又是一愣,早已不自觉地转向了洛银屏。洛银屏一慌,本能地大摇其头:“我也不知道!我们真的是刚刚见到婉玉,而且见到的时候她就已经昏迷不醒了!啊!难道是南宇你……”
说到这里,她猛然住口,显然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薛南宇眼中掠过一抹恼恨,不过不等他开口,东陵辰醉已经挑了挑唇:“没错,就是你!原本我是想派人将薛婉玉交给极乐侯夫妇,不过她先遇到了你。现在看来,你并没有立即通知极乐侯夫妇,这才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后果,与我何干?”
薛南宇不由倒退两步,颇有些气急败坏:“安陵王!你……你少血口喷人!我根本没有……”
“你否认不了的。”东陵辰醉突然笑得万分诡异自得,“六楼的大门打开之后,我便让君清夜去请父皇,告诉他龙腾阁可能遭遇外敌入侵。父皇赶往龙腾阁的路上,恰好看到你将薛婉玉带走。”
当然,这所谓的“恰好”也是他的杰作,早已把时间算计得刚刚好。凭安陵王的本事,想让薛南宇在指定的时间出现在指定的地点,还不是小菜一碟?
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薛南宇的脸色登时更加难看,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你……”
东陵辰醉笑笑,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手:“没我的事了吧?那我先走了。”
“站住!”太后急了,立刻一声厉斥,“醉儿,事情还不曾解决,你怎能离开?”
东陵辰醉转头,眸中的光芒冰冷而锐利,笑容更是令人不寒而栗:“我方才说的,还不够明白?薛婉玉落得这样的下场,与我有半分关系?”
太后无言以对,因此更加恼怒:“可你……你……”
东陵辰醉的目光缓缓扫过几人的脸,跟着一声冷笑,飘然而去。
洛银屏呆了呆,突然扑到薛南宇面前抓着他胸前的衣服哭喊起来:“南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把婉玉害惨了你知不知道?你怎么可以这样……”
薛南宇被她拽得一个趔趄,越发恼恨不堪:“我……我怎么知道会是这样?是婉玉她……她说一定要等安陵王来,还说宁死不让别人碰,我、我有什么办法?”
洛银屏早已上气不接下气,突然一抬手,狠狠一个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糊涂!这种事能听她的吗?你也不看看,安陵王怎么可能碰婉玉一根指头?你这个笨蛋……白痴!你还我女儿!”
身为整个事件的策划者,她这几句话无异于在打洛太后的脸,令其瞬间脸色一沉,烦躁不堪地挥了挥手:“好了!事已至此,你再发疯有什么样?还是替婉玉的今后打算打算吧!”
洛银屏怔怔地松了手,跟着浑身一软瘫在地上,哪里还说得出半个字来?都怪她鬼迷心窍,听了洛太后的话,这才将亲生女儿害到这步田地,如今她又能向谁喊冤?
最窝火的无疑还是洛太后,双拳紧握,她目光阴沉:醉儿,为什么你好像早已有了防备?难道你听到什么风声了吗?还有,那大门不是只要关闭,非一个时辰打不开吗?原来还暗藏玄机?
机关算尽,却落了个鸡飞蛋打,薛青峰何尝不是恼怒不堪,早已一把抓过薛南宇:“南宇,到底怎么回事?枉我们还一直以为计划已经成功,怎么……”
“真的是婉玉,不信等她醒了你们可以问她。”薛南宇抚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脸颊,恼恨地说着,“我将她带回来之后便告诉她,安陵王不会碰她的,还是尽快找人解了药性。但她死活不肯,逼我去请太后,好让太后命令安陵王前来与她……但是你们也知道,那根本是不可能的。既然已经不是非安陵王不可,他怎么会答应?所以我继续劝了她几句,她就大发脾气,我没有办法,只好去请太后,可是走到半路侍女就追了出来,说婉玉昏了过去……”
薛青峰怔怔地听着,脸如死灰:完了,这下才真的是什么都完了!不但没能跟安陵王扯上任何关系,反倒赔上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
最绝望的是洛银屏。虽然这一切都是洛太后的主意,她却不敢有半分指责,强忍着内心的怨恨抽泣着开口:“太后,如今可怎么办?婉玉……婉玉这一辈子可全毁了……”
洛太后自知理亏,更觉烦躁不堪,不由眉头一皱咬了咬牙:“行了行了!事已至此,哭有什么用?哀家会帮婉玉找个好夫君,她不会毁了的。”
“可能吗?”洛银屏绝望而悲哀地摇了摇头,“婉玉这个样子,哪个男子会要她?即便勉强嫁了出去,也会被人瞧不起!我……我好命苦啊,怎么会变成这样……”
洛太后心里其实也不好受,满腔怨恨无处发泄之下,她不顾一切地咬牙说着:“醉儿,都是醉儿!这本来是一桩天大的好事,如果不是他狠心不顾婉玉的死活,事情不会变成这样!都怪醉儿!”
薛青峰眼中闪过一抹怨恨的光芒,故意叹了口气:“那又怎么样?婉玉就是入不了安陵王的眼,就算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早知如此,何必如此自寻死路?倒不如安安稳稳找个好人家嫁了,也能享一世荣华富贵!”
洛太后的脸色登时变得更加难看,对东陵辰醉的恨意更加直线飙升!果然养虎为患吗?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留下他那条小命!
“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挨了一巴掌的薛南宇冷冷地开口,眼睛不停地闪烁着,“婉玉是为了安陵王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安陵王总得给个说法吧?”
洛太后一声冷笑:“为了醉儿?是吗?你觉得这话若是传出去,会有几个人相信?”
薛南宇一愣,颇有些恼羞成怒:“可是……可是安陵王之前对婉玉不是这样的,我总觉得他似乎变了……”
洛太后目光一闪,脑中立刻浮现出了一个名字:沙曼华。东陵辰醉所有的改变,都是从带回那个女人开始的!难道……
回到安陵王府的路上,东陵辰醉颇有些心绪不宁,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刚刚踏进府门,柳香缇便急匆匆地迎了上来:“主子,沙姑娘出事了。”
东陵辰醉脸色一变:“什么?”
“您别慌。”柳香缇忙安慰了一句,“只是烫伤了手,已无大碍……”
话音未落,眼前已经没了东陵辰醉的影子。飞一般赶到暗香疏影楼,他通的推开房门闯了进去:“丫头!”
正斜倚在床头休息的凤凝练坐直身体,微微吃了一惊:“怎么了?火急火燎的。”
嗖!东陵辰醉已经一把抓住她的手,眉头微皱:“怎么回事?”
凤凝练笑笑:“没事,皮肉伤。”
右手背上一片红肿,还有几个大大的水泡,虽然已经上了药,却掩不住令人不忍直视的外观。东陵辰醉眼眸一闪,掠过一抹异样而复杂的光芒,语气不自觉地轻柔:“怎么会烫伤?”
“不知道。”凤凝练很有几分莫名其妙,“柳姑娘沏了杯热茶给我,接过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不知怎么突然就打翻了。”
东陵辰醉轻抚着她不曾受伤的肌肤,许久无言,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戴着面具的脸。很快觉察到他的异常,凤凝练不由双眉一挑:“你那是什么眼神?怎么我觉得你似乎有什么事瞒着我?”
东陵辰醉唇线一凝,居然大大方方地点头:“嗯。”
这种反应就是没打算招供。凤凝练懒得追问,只是把手抽了回来:“太后的寿宴已经结束了吗?”
“没有。”东陵辰醉摇头,“我是专程赶回来谢谢你的。”
“谢我?”凤凝练不解,“为什么?”
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一遍,东陵辰醉的语气淡如秋水,尤其是说到薛婉玉再也不能有孕,更是如同“今天天气不错”一般平常。凤凝练挑了挑唇,倒是不打算居功:“你能全身而退是你本事够大,跟我有什么关系?”
东陵辰醉眸中闪烁着异样,笑得含义不明:“但若非你那句‘小心’,我根本来不及触动门上的机关,必须一个时辰之后才能离开。如此一来,薛婉玉必死无疑。”
“你怕?”凤凝练深表怀疑,“依我看,就算一个时辰之内脱身不得,你也会眼睁睁地看着薛婉玉一命呜呼。”
“哈哈!果然还是你了解我!”东陵辰醉开怀大笑,“当然,我并不怕薛青峰那帮人,只是怕麻烦,而你替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自然功不可没,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凤凝练笑笑:“好啊,尽管来报答,我是标准的施恩望报者。说吧,打算怎么报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