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东陵辰醉询问缘由,凤凝练已笑得温柔:“既然这么喜欢杀人,那就杀个痛快好了!打一架,最后活着的人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让她好好学学‘找死’两个字怎么写。”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生存法则就是这么简单:你要杀我,我便杀你,宽恕在某些时候完全不适用。
东陵辰醉满意地笑笑,挥手解了几人的穴道:“都听清楚了?动手吧。”
几人面面相觑,外加瑟瑟发抖:这丫头居然是安陵王的人?主子派他们来的时候没说啊!这不是摆明了坑人吗?谁能在安陵王面前撒野?
“本王一向言出如山,最后一个人一定可以活着离开。”东陵辰醉笑得冷锐,“再不动手,一起死。”
几人彼此对视一眼,刹那间刀剑相接:既然能活,谁愿意死?
战局很快明了,除了一个手持长剑的黑衣人,其余都已变成尸体。瞪着东陵辰醉,他咬牙开口:“安陵王满……满意了?”
看着黑衣人离开,凤凝练皱眉:“这些尸体……”
“会有人处理。”东陵辰醉摆了摆手,“不过依我对你的了解,你既已猜到对方是谁,应该不只是警告一句那么简单吧?”
凤凝练眸子一转:“你觉得你很了解我?”
君清夜嘻嘻一笑,抢先开口:“方才主子吩咐,让我暗中在最后活着的刺客身上下剧毒‘烈火’。此毒无色无味,待其回去复命时会将毒素传播到幕后主谋身上,令她生不如死,定会前来求救。接着姑娘便问我,有没有让幕后主谋不得不回来求救的毒药。”
凤凝练一怔,倒是想不到她的想法居然与东陵辰醉不谋而合。东陵辰醉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渐渐浮现出一抹含义不明的微笑。
瞅了个机会,君清夜在他耳边低声问道:“主子,您到底在想什么?若非您默许,那些刺客根本靠近不了姑娘!”
东陵辰醉笑笑,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君清夜无奈,只得咂咂嘴退在了一旁:不说拉倒,好稀罕知道吗?虽然的确很想知道。
“殿下!殿下快救我!殿下!”
在君清夜的带领下,薛婉玉跌跌撞撞地奔了进来,扑到东陵辰醉面前哭得声泪俱下:“殿下快救救我,我受不了了!啊!好痛啊!”
“烈火”之毒并不复杂,就是让你痛,越是运起灵力逼毒痛得越厉害,简直能把人活活痛死!
白日里被碧青咬伤中毒,此刻薛婉玉的脸依然肿得厉害,几乎面目全非,再这般一哭一闹,简直不堪入目。衣袖一挥将她推得摔在一旁,东陵辰醉微笑如春风:“这么说,你承认派人行刺本王的丫头了?”
又是“你的丫头”,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这女人究竟哪里冒出来的?
薛婉玉急怒交加,却偏偏否认不得,只得拼命找着借口:“殿下,您……您误会了!我只是担心这个女人来历不明,刻意接近殿下另有目的,所以才想试试她的武功路数,看能否……”
东陵辰醉一抬手,笑眯眯地看着凤凝练:“交给你了,随便玩,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你敢?”薛婉玉早已因为羞怒涨红了脸,忍不住一声尖叫,“告诉你,本郡主是极乐侯的女儿,你敢动本郡主一根指头,小心本郡主告诉父亲,将你碎尸万段!”
凤凝练看着她,淡然一笑:“我不管你是谁的女儿,总之一个月之后我就会离开,无论你想跟谁在一起,我都不会成为你的阻碍。”
薛婉玉本能地一愣:“离……离开?”
“是。”凤凝练点头,“我何时离开,取决于花飞雪的伤何时痊愈。”
不自觉地看了东陵辰醉一眼,薛婉玉眼中浮现出明显的喜色,故意一声冷哼:“算你识时务!等少宫主内伤痊愈,你最好立刻离开,若敢对殿下有任何不轨之心,本郡主就算拼着一死,也绝不会让你得逞!既如此,把解药交出来吧。”
凤凝练拂了拂衣袖,依然笑得温和:“只有我平安离开,你才能拿到解药。若是我死了,或者少了一根头发,你只有死路一条。还有,这一个月之内无论是谁伤了我,我都会算在你的头上!”
换句话说,如今薛婉玉不但不能再派杀手行刺,还要全力保护她的安全?真是好大的讽刺。东陵辰醉满意地笑笑:这法子,绝。不愧是本王看中的人!
“你、你你……”薛婉玉恼羞成怒,浑身哆嗦,“你以为你……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让本郡主保护?你去死吧!”
“好。”凤凝练挑出一抹温润的笑,“那你走吧,我不需要你保护。”
薛婉玉瞪着她,恨不得将她扒皮拆骨!拼命克制着自己,她用冷笑掩饰心慌:“殿下不会让你如此乱来!殿下您说是不是?快把解药给我,我受不了了……”
“本王觉得丫头的主意不错。”东陵辰醉诚恳得令人没脾气,“所以你可要用点心了。万一丫头梳头的时候心情不好,扯落了一根头发,也会算在你的账上的。”
看着薛婉玉五颜六色的脸,君清夜若无其事地背过身去:当面嘲笑人家不太好意思,好歹给人家留点面子——虽然忍笑忍得双肩都在颤抖。
薛婉玉行事虽然冲动了些,却不是傻子。虽然她仍旧不明白凤凝练究竟什么地方值得东陵辰醉如此维护,却也看出事情只怕已经不可转圜!咬了咬牙,她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好,算你狠,本郡主认栽!不过你听着,本郡主一定会揭穿你的真面目,绝不会让你伤害殿下分毫!哼!”
“哈哈哈!”君清夜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连连竖着大拇指,“姑娘好手段,佩服!薛婉玉一向嚣张跋扈,视人命如草芥,此番终于栽了个大跟头!”
凤凝练没有做声。折磨敌人她从来不会手软,并有承担一切后果的觉悟——如果有朝一日落在薛婉玉手中,她照样没话说。
东陵辰醉抿了抿唇,挥手命君清夜回去歇息:“丫头,此处已经沾染了血腥,你又是个有洁癖的,自是住不得了,随我去暗香疏影楼睡吧。”
凤凝练点头,随他一起上了五楼:“我睡哪里?”
东陵辰醉静静地看着她,脸上少见地不曾带着招牌式的邪魅笑容,连声音都有些低沉:“丫头,你很急着离开吗?”
凤凝练淡淡地笑笑:“不是我急,是有人急着让我离开。再不走,我早晚成为一缕冤魂。”
东陵辰醉轻抚着光洁的下巴:“你的意思是我保护不了你?”
“两码事。”凤凝练依然波澜不惊,笑意极淡,“我来是为了花飞雪的伤,只要她痊愈,我便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
东陵辰醉的眸子渐渐幽深:“如果我给你一个理由呢?”
“我不要,也没有必要。”凤凝练目光如水,淡而清,“这里本就不是我该来的地方,更不会因为任何理由留下。”
东陵辰醉沉默片刻,唇角渐渐浮现的笑容中有一丝隐隐的傲然:“这么绝对?须知世事无绝对,若是说得太绝或做得太绝,容易回不了头。”
凤凝练目光一凝,居然点了点头:“有道理。那么,至少现在我不会。”
东陵辰醉再度沉默,许久之后才轻轻一笑:“你就睡这里,早点歇着。我保证,不经我的允许,没有人能踏进暗香疏影楼一步,除非踏过我的尸体。”
凤凝练笑笑,上床就寝。别的或许值得怀疑,这句话完全可信。
“砰!砰!哗啦啦——”
“该死!该死的沙曼华!我一定要杀了你!”
一连串的巨响自花飞雪的房中传出,守在门口的紫鸳姐妹大气不敢出,暗中叹气。片刻后,花飞雨闻声而来,眉头微皱:“你们先下去。”
二人如获大赦,立刻施礼离开,花飞雨才推门而入,一声冷笑:“你就算把整个紫蟾宫给拆了,又有什么用?”
花飞雪看他一眼,同样冷笑如刀:“那你告诉我,怎样才有用?”
避过满地碎片走到桌旁落座,花飞雨满脸深思:“沙曼华居然能够感应神器的位置,而且能够解开相思扣,绝对不简单。这是不是东凌辰醉将她留在身边的原因?”
花飞雪一时未能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殿下的灵力已经前无古人,根本不需要借助神器或丹药来提升。就算她因为解开相思扣成为韩修子的高徒,对殿下而言又能有什么好处?”
花飞雨一声冷笑,目光越发深沉了几分:“难道只能帮助东凌辰醉提升灵力吗?就不能有别的用处?”
“别的用处?”听得出他的语气里别有深意,花飞雪不由愣了一下,接着脑中灵光一闪,不由恍然地失声惊叫,“啊!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浮……”
一个字出口,花飞雨已一挥手阻止了她:“知道就行了,你喊什么?谨防隔墙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