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往白鹤在空中盘旋着,落在竹院的那只在盯了阿青一段时间后,重新回归了族群。
阿青躺在房顶,手枕在脑后,仔细听,远处好像还起了争执声,往日不曾有过,今日的定是季白他们制造的。
他们说,她是青丘少主?
“青丘……”阿青喃喃重复道,她其实猜测过很多种可能,她的父母可能是被仇人追杀不得已把她扔在人界,或者说某个大家族流落在外的小孩,唯独没想到会和青丘扯上关系,最明显的就是她身后的三条尾巴。
她内心挣扎不已,可终究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想知道,那些她不曾参与的过去。至于权利什么的……
迎鹤峰因地势的原因,总比其他地方迎来的夜晚更远一些,绯红的晚霞落下,灰蓝的天空覆盖过来。
长泽顺着木梯爬了上去,这回学乖了,没带酒。
“今晚打算在这睡吗?”
阿青眨了眨干涩的双眼,偏头向只露出半个头的长泽看去,那人眼角含笑,神情温柔,他在阿青身边坐下。
阿青看了眼他的手,确认了他没带酒上来。
长泽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手下,立马会意,“饿了?采荷已经把吃食端来了。”
阿青觑了眼他,没说话。
长泽轻笑一声,语气柔和地宽慰,“你只管回去。去寻你的家人,去找你的答案,等阿青解决完所有事,我就来接你。”
阿青倏地起声,“嘶……”长时间没动,她半边胳膊都是麻的。
长泽拉过那只手在上面按捏着,阿青咧着嘴问,“你怎么知道我会去?”
“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长泽的话一语成谶。
阿青默然,却也因他的话和展露出来的态度,定下心来,她笑着应道,“那我等你来接我。”
诚然,阿青不否认她有在担心长泽的毒,更何况她即便去了青丘也不一定会产生有任何作用,可她还是想去看一眼。
更多的话,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没开口。
阿青顺着长泽搬来的梯子下了房檐,隔壁的兰院住了青丘来的几位长老,在她下去时还遇到了隔壁的季白规矩地向她行礼。
阿青瞥了一眼,便下去了。
夜书坐在石桌旁,饮着小酒,等他俩过去时,夜书还跟他俩各斟上一杯。长泽默不作声地把阿青的那份挪到自已面前。
夜书顺嘴问了句,“对了,那事你同阿青说了吗?”
长泽给阿青夹菜的手一顿,他这时才提起,“阿青,让夜书同你一起吧。”
阿青“啊”了一声。
“青丘是上古遗族,传承万年其中势力自是盘根错节,夜书对一些事和争夺的政权知晓不少,或许能助你一二。季白是你生父亲信,你们可以信任他,但凡是都要留一个心眼,尤其是无端向你示好之人。”长泽分析道。
阿青半阖双眸,她一个人还好,若真要对上整个势力……
“你说的不无道理,可夜书他愿意吗?”
“我同他说过了,这事只要你点头,想必季白也不会为难他,况且季白知晓我和夜书的身份。”
这下换夜书吃惊了,“我俩的身份都知道?看来还真是做足了准备。”
长泽不置可否。
阿青怔愣片刻,看了看长泽,又看了看夜书,总觉得这两人在背地里什么都商量好了。阿青趁着夜色去敲了隔壁兰院的门,季白亲自开的门。
季白正要行礼,阿青却连连摆手,“我答应跟你们回青丘,不过,我要带一个人。”
季白眉头一皱,没着急回绝,正欲邀请阿青进门详谈。
阿青却只是站在门口,“如果你们不答应,那我就不去了。”
季白沉默,双方僵持着,院中的其他几位也围了过来,纷纷朝阿青行了个礼,再听清她的要求后,几人跟着游说起来,无外乎青丘皇族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等等。
阿青受不了这么多人在面前叽叽喳喳,放下狠话,“行,那你们现在就可以回去复命了,就说没找到少主。”
“这……”加入游说的其他人面面相觑。
季白盯着阿青,见她所言不似假的,布满皱着的脸庞上几经变化,最终还是他拍了板,“好,那便依少主所言。”剩下的几位长老还想说什么,都被他的眼神给堵了回去。
阿青若有所思地瞧了瞧他们一眼,下巴轻点,正欲离开。
在即将转身之时,却听见季白问,“少主要带的可是明羲上神?”
“不是。”阿青早已从长泽口中知晓,季白知道长泽他们的身份,也不算吃惊。
季白脑海中随即浮现出另一人的身影,压下心中疑惑,不再多言,拱手送别阿青。
此番经过友好交涉,目标已经达成,阿青打道回府。
长泽在门口等着阿青,漆黑的夜晚中有着人影窜动,长泽取了院门处的灯笼去接人。
阿青绕进竹院的悠长小道,远远就瞧见一盏行走的灯笼往这处走来,她心有所感,等走近一看,果真是他。
虫鸣声响,万物归宁。
黑暗中不知是谁先牵起了对方的手,如此这般走过这一截并不幽长的小道。微凉的风拂过,扑灭了烛火,四周再度陷入寂静。
心照不宣的沉默,安静的只剩下心跳声。
一步一缓。
……
翌日一早,长泽与盛老在迎鹤峰送别阿青他们,夜书打着哈欠,目光瞄到长泽后,两人默契地略一点头。
盛老也在其中,他站在最前面,旁边是长泽,身后是迎鹤峰相熟的药侍。
“阿青在此谢过七爷这段时日的照顾,借我宝地修炼。”
盛老一脸慈爱,“无妨,待你回去见到你的父亲,替我问好。”
“好。”
阿青说完朝长泽挥手告别,长泽的目光一路追随着他,直至他们的身影在空中越来越小,归于沉寂,他还是久久没有动作。
盛老的视线收回来,落到长泽身上,“走吧,能解白音一毒的关键我找到了。”
长泽不着痕迹的掩去眼底的那一抹不舍之意,轻轻挪开视线,跟着盛老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