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学期的体育课是选修制，可选的种类很多，姜孟语和胡月如在填表之前商量好，一起选了羽毛球课。
时钦填报了乒乓球，他平时周末偶尔会跟父亲一起打一打，相比其他运动，乒乓球对抗性较弱不易受伤。
因为不定期出现的耳鸣眩晕，他受过几次比较重的伤，一次是在过马路时，耳鸣尖锐，感觉世界在旋转颠倒，来不及反应，就被骑的飞快的电动车撞倒，摔在地上爬不起来。
最近的一次发病是在刚刚中考完，他在上楼梯的时候，突然头晕耳鸣眼前发黑，慌乱中想摸扶手，没想到扶空重心不稳，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摔得满嘴血，左上虎牙松动，不得不拔除对称位置的四颗虎牙进行矫正…因此他必须要格外谨慎，以免给父母老师增加麻烦。
一个年级里很多班一块上课，因为是同班，时钦和赵康捷又被分到了一组。
“嘿！bro，好有缘啊咱”赵康捷刚做完训练，流了很多汗，正拿毛巾擦着脸，看到时钦热情打招呼，时钦礼貌点头回应。
赵康捷是体育特长生，国家二级田径运动员，因为要经常训练，通常不呆在教室，体育馆和操场对他来说像家一样，他在这有种东道主的感觉。
他把毛巾搭到塑料椅背上，拿起乒乓球拍，托起乒乓球： “兄弟，咱们先试试球”
“好”
球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时钦这边飞旋过来，没想到被时钦成功接到反搓回去，赵康捷挑眉，用力拍回到对面，连了二十多个来回，终于止于赵康捷的跨步爆冲。他满头大汗，竖起大拇指：“哥们…可以啊” 他虽然是田径运动员，但乒乓球打的也很好，在非体育生里，很少遇到这么跟他过招的。
时钦也累的不行，注意力高度集中，手眼不敢松懈。
下课铃响起，他俩已经打了五六轮，后背被汗浸湿，累的气喘吁吁。
“哥们，下课了，咱们去换衣服吧，下次继续”赵康捷扶着台面说。
“好”
时钦捡了地上的球，和赵康捷一道去更衣室，路过教练办公室，赵康捷顺道进去白嫖了两瓶矿泉水，给了时钦一瓶。
时钦肤白，红晕渗透上来，与平时沉着文静的好学生模样不同，他运动后多了一丝少年生动的活力气息。
长时间挂着助听器的耳背已经积了很多汗，时钦用手摘下，清洁完耳朵，简单擦拭机身和耳模之后准备把两只助听器重新戴回耳朵。
赵康捷看到，好奇的凑过来：“嚯，你这是什么，定制耳机？能给我看看不？”
时钦刚抬起眼看口型，只看到他后面说的话。停下动作，递了一只给他看。
赵康捷捏着仔细端详问道：
“听歌音质怎么样？”
“…不是耳机，是助听器”
“我去，助听器？好帅！你知道赛博人吗？就是…”赵康捷滔滔不绝。
时钦无语…
——————————————————
下课后的晚自习，同学们自由换座写作业讲题，教室里有些嘈杂。胡月如今晚有事先回了家，姜孟语待在原位和时钦一起写作业，她发现时钦写作业速度极快，尤其是理科作业，在晚自习时间内就能写完，还能余出给她讲题，就像开了挂一样。
刚开始的几个星期，在时钦讲题的时候姜孟语听的很认真，但这几天，她偶尔会抛锚，注意力不自觉的就会转到时钦脸上，有时会盯着他左侧清瘦脸颊上的痣看，有时目光滞留在他的嘴唇上…他的唇略薄，唇线清晰利落，带着沉稳的气息，开合间偶尔闪出金属光泽，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有时对上他眼睛，再迅速抽离目光…她感觉自已像个变态，至少不应该在人家认真讲题的时候这样盯着看。
但他实在生的漂亮，浑身带着一种清新内敛却又勾人的气质……而姜孟语近水楼台先得月，近距离就欣赏得到他的美貌。
“怎么，是太累了吗？”时钦拿着笔在走神的姜孟语眼前晃了晃。
“啊…啊…是有点…”姜孟语有点心虚，心跳速度很快。
“嗯…要不今天先到这，好好休息吧，回去把这几条公式好好复习一下”
“好”姜孟语愣愣地点头，她晃晃脑袋缓了下神，又拍了拍他：“时钦，我们去吃夜宵吧？我请你，最近太辛苦你啦”。
时钦刚准备开口拒绝，她就继续说道：“学校后面松林广场那边的夜市，有好多好吃的，而且今天星期五，想放松一下。陪我去吃嘛，一起去嘛，一起去嘛…”
“如果你拒绝我，我会很伤心的，伤心的痛哭流涕的那种”完全不打算给他拒绝的余地。
“…好…”终于，机器人败给了快乐小狗的邀请攻势。
从学校走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但天色在外面各色灯光交叠互映下显得没那么昏暗。穿着高中校服的两人一起往夜市那边走。
“时钦，你平常喜欢吃什么呀？能吃辣吗？”姜孟语侧过头去问他。
“嗯？抱歉，我没听到，外面有点暗…可以再重复一下吗？”时钦用手指把耳模往内推了推，往姜孟语身边更靠近了些。
“你平常吃辣吗？有一家麻辣烤鸡架，巨香”
“我不太吃辣，你想吃的话我可以陪你”
“那我们去吃虾滑番茄粉吧，那个我也馋了好久”
“好”
“啊！忘了提前问，你晚回家OK吗？”姜孟语突然想起来。
“没关系，我爸妈很晚下班”
“嗷嗷，那就行”
夜市人很多，巷子有些拥挤，刚好凑上休息日小孩子尤其多，十分热闹。
姜孟语拉着时钦去路边卖宠物的摊位看小狗，有的躺在笼子里睡觉有的扒拉着笼子对往来的顾客摇晃尾巴。
“哈哈哈哈哈，时钦，你快看这个小狗，长得好像你”姜孟语指着一只白色小狗，它坐的端端正正，一脸正经，左脸上有一个小小的黑色圆斑。
时钦弯腰微微抿嘴，他视线认真搜索了一番，然后指着一只一蹦一跳扒拉着笼子，尾巴快摇成螺旋桨的幼年金毛犬认真说：“这个像你”
“我哪有？！！”
来到粉店，点完了餐，姜孟语从笔袋掏钱的手速还是慢了些，没想到时钦竟然带了手机来学校，被他抢先一步扫码支付。
热腾腾的粉端了上来，橙红色的番茄汤底，虾滑q弹米粉爽滑，稍微放温后，姜孟语一脸幸福的大口享用起来，一口汤一口粉，美味极了。
因为嘴巴里有束缚物，时钦一小口一小口地进食，吃的很慢，姜孟语注意到，问道：“不合胃口吗？”
“没有，之前去复诊，上了扩弓器，现在还没完全适应”他抬起下巴微微张口给她看。
隐隐可以看到上颚那里附了一块体积不算小的金属物，被四条金属细杆连接着固定在牙齿上。
“嘶，看着好疼…你耐力真好，我都不敢想象戴着这个东西该怎么睡得着觉”
“其实…还好，这个不会戴很长时间”
姜孟语放慢吃饭速度等时钦，用餐完毕后，两人在松林公园稍微溜达一会消消食。
姜孟语在跟时钦聊着她最近发现的趣事，时钦安静看着她倾听，路过一处灯坏掉，有些昏暗的地方，看不清口型，重新走进明亮里，时钦开口：“实在对不起，我刚才看不到你口型，你说什么了吗？”
这时，姜孟语突然用力扯住他的胳膊，走在前面，一直把他拉到前面路灯的正下方才停住，以往常盈着笑的脸突然变得有些严肃。
“时钦”她顿了顿，“我刚才在没灯的地方没跟你说话，因为我知道你听不见…可是你，又道歉，你知道我认识你以来你说了多少次对不起吗？…听不见不是你的错，我会一直说，说到你听见为止的…暖光色路灯下，女孩抬着头，眼睛亮晶晶，一脸认真的看着他。
“所以以后不许跟我说对不起、抱歉、不好意思这些了，再说的话我就一星期都不理你了”说完给了他一拳，然后语气又慢慢变回平常的样子
“好，不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