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懂事的女儿打圆场,镇国公眼神里多分和蔼,许氏更是满脸自豪道“你沈妹妹,从小苦读诗书,在前几年的诗会里大显身手,如今可是名动京城的才女呢”
沈知音柔柔行礼道“母亲抬举我了,京城才女比比皆是,我算不上什么的”
镇国公沈萧泽最是喜爱这个女儿,从小培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前几年做的几首诗名动京城,便有了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号。
沈词安对这个妹妹的事迹听了不少,但没怎么接触过,他十岁就离开京城,当时沈逸晨也不过是个七岁孩童,沈知音当时也才五岁。
镇国公眼神宠溺地看着沈知音,道“就我这个宝贝女儿还算争气,沈逸晨,你倒是指望不上,整日吃喝玩乐不做正事”
许氏自是宝贝这个儿子,道“老爷,莫要说逸晨,他虽然没有妹妹懂事,但也只是男孩子懂事晚而已”
沈词安看着这一家人其乐融融,跟祖父说了几句,便告辞离开了。
北泽跟在沈词安后面弱弱道“除了老太爷,我看主子这一家人没一个人真心对你,还不如回王家”
沈词安低着头,背着手,清冷的眼神里,多了一抹寂寥,缓缓道“外祖父让我回来是想让我夺回属于我自已的东西,我不想让爱我的人失望”
心中空落落的沈词安,想起了记忆中那常穿素衣的母亲,若是她在,可能家中也是各处欢乐,家和万事兴的模样吧。
当年,母亲被招进宫中,可哪曾想忽然来了一伙刺客,行刺太子,掠夺了沈词安的母亲做人质,可没想到刺客被放出城,可依旧还是将沈词安的母亲灭口了……
痛苦的记忆包围着沈词安的全身,沈词安开始浑身发抖,抽搐,腿一软便向后倒去。北泽箭步上前,扶住了倒下的沈词安,暗道“不好,主子旧疾复发了”
北泽背上沈词安,轻功飞上房顶,脚踩瓦砖,便向先前住在王家的宅邸奔去。
他在房梁上飞速穿梭,越过有着锦鲤池的假山,把沈词安放到卧房里,又转身用力敲门,不见有人开门,北泽直接推开房门,拉起还躺在床上的人,往沈词安卧榻方向奔去。
那人先是发懵,随即有开始挥动双手,意图挣脱桎梏,挣扎了一会儿不反抗道“祖宗啊,你知道你这是在扰人清梦么,我最近在研制新药,好几个晚上没合眼了”
北泽不管着地上的人的吐槽,拖着他就来到了沈词安的房间,冷冷道“你别贫,主子他又发病了”
那人认真起来,拉过沈词安的手把脉,紧张的人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就是没及时吃药而已”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扒开沈词安的嘴,就整瓶的往里倒。北泽上去要拦住他的动作,那人道“你还不信我啊,他这回比上次发病严重,所以加大药量”
北泽额头多了几根黑线,道“不是,谁家吃药倒一整瓶啊”
他给沈词安灌完药,收起帕子,将空瓶揣入怀中,然后转身离开房门,走到门口时,北泽道“谢谢你,王铁蛋”
王铁蛋生气地跺了跺脚,愤愤道“说了,别叫我曾用名,请叫我王旭升”
这王旭升是王家的小儿子,与沈词安年纪相仿,他自幼习得医术便行走江湖,悬壶济世,救病治人。小时候与王旭升玩得很好,后来游历回来,便开了个医馆。
北泽用手蹭了蹭鼻尖,不好意思道“那我再来一遍”
“咳咳,谢谢你,王旭升”北泽郑重道,眼里的真诚都快要溢出来了。
王旭升扶额道“你可真是跟你们家主子在一起学坏了”
北泽送王旭升到门外,王旭升轻声道“你家主子再这么下去没几年活头了,本就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症,他又不好好调养,执意操劳些有的没的”
无奈王旭升摆了摆手,又看着四下无人才道“你家主子,也算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他什么性情我了解,我只能帮他延缓一年,若是再不找到可以治病的天心莲,那你家主子,必死无疑”
北泽深知这其中的利弊,道“我会告诉主子的”
次日,清晨,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树上压着厚厚的白雪,院子里白茫茫一片,像一床银白色柔软的被褥铺在地上。
床榻上的人手指微动,睫毛颤动,眼睛缓缓睁开,撑起胳膊,坐了起来,对面的窗户上已经积了一层雪,沈词安起身,来到窗前静静地望着。
心像是被刀一点点划开,血从心脏涌出,慢慢地流淌。又想起了儿时母亲陪自已玩雪的场景,记忆中一个模糊的身影,冲着他笑,温柔地喊着“词安,词安,快来这里玩儿”说着,向男孩儿扬雪,男孩儿被雪扑倒在地,但是男孩儿还是笑呵呵地看着那温柔的女子。
泪从眼角划过,记忆抽丝剥茧般离去,将记忆与身体剥离的那种痛让沈词安无法忍受,清醒的痛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他推开木门,一步一步走向那片白皑皑的雪,白色的衣衫与雪融为一体,他张开手掌,雪花轻轻飘落,看着晶莹剔透的雪花,男子露出了笑,笑里有丝苦味。
感到手中湿润,雪化成了水,好看的容颜依旧憔悴。寒风一过,吹起男子的发,似是提醒他回去,可他还是执意站在雪里。
北泽从卧房里出来,便看到自家主子在门外受冻,随手拿起一把伞,忧心忡忡地跑去,开口道“主子,您赶快回去吧,外面太冷了”
男子回了回神,披上了北泽带来的大氅,道“回去吧”
进入屋内,热气铺面,解开大氅,北泽自然而然的接过,沈词安问道“云绣坊那边怎么样了?”
北泽道“对面锦绣阁实在太火了,这几日云绣坊生意惨淡,营业额下滑,恐怕再这样下去,只能闭店了”
沈词安听闻,咳了咳,“哪天有时间我们去见一下锦绣阁的掌柜,商量看是否能合作,实在不行便只能让锦绣阁开不下去了”
“明白”北泽应道。
北泽拿出昨日王旭升给的药瓶道“主子,王旭升说您的时日不多了”
沈词安似乎是早已料到,神色无常道“我的身子我清楚”
北泽担忧道“王爷,他说您最多还有一年的时间,我们得尽快找到天心莲”
沈词安明白,天心莲生于极寒之地,百年方得一株,被人称为续命神药,前些年出现在一位富商手中,近些年再也没有传闻,沈词安眸中的光暗淡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