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下,秦执只得将手中的烛火拿的更离姜南更近了些。
简单的处理之后,他将那合欢襕又放入了木箱内,拿着里衣就从背后将姜南整个人盖住。
‘嘎吱——’
厢房门由内而外的推开,陆子赫眼前一亮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站在门口眺望屋内的情况。
“二哥,怎么样,姜大小姐伤得重不重?”
秦执身形一侧,恰好将陆子赫的视野完全遮蔽。
他那双眸子宛如深潭之水,冰冷而深邃,仅仅是轻轻一扫,便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其目光所及之处,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让人不寒而栗。
然而,他的语调却异常平静,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就像是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回去吧,这上元灯节,乱。”
陆子允也站了起来对着秦执神色幽深的看着他,“确实乱,子赫,让船夫直接将船驶过下游,我们从下游回陆家庄。”
秦执对着陆子允颔首,陆子赫叹了一口气后垂头丧气地转身走去船头,而陆子允看了一眼床帐,道:“伤着哪里了?”
“被尖刀刺到了后背,伤口不深,我已经处理了。”秦执说着便关上了门,“那力道不似男人的。”
处理刀伤阿尽或许比他更加适合,毕竟他久经沙场身上每一处受的伤几乎都是刀伤。
而这些刀伤都是阿尽自已处理的。
他在东禾的十年间,无数的人想要他死,无数的人曾经对他刀锋相向,他若是不学会处理,若是有一天他一人在外,不可能苦苦等着别人来救他。
他只有含着血泪成长,才能活过来。
或许,他是该欣慰这个弟弟能自如的处理刀伤,可是他又心疼他这般自如的处理刀伤。
陆子允掩过眸中的神色,淡淡道:“女人?”
“嗯。”
陆子允一手搭在秦执的左肩上,“这姜大小姐因为与北鹤城中最受世家姑娘们喜欢的大将军定亲,那自然是深受嫉妒的。”
“不过……”陆子允意味深长地道:“阿尽,你将年无越的未婚妻看了个精光,这可如何是好。”
秦执:“既然看了,那就是我的。”
陆子允怔了怔,他竟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阿尽似乎并没有他说的意思。
一根筋也好,并不会想那么多,只管去做就好了。
等楼船稳稳的停在下游时,天色已经透过湖面露出羲光。
秦执将人略过伤口抱在怀中,姜南的头轻轻靠在他温热的胸膛,不知是睡了多久,姜南的鼻尖和口腔都充斥着药味。
这一股药味不似之前那种醇香,更是酸涩。
“秦执……”
女孩的低语让秦执抱着她的身子不着痕迹地微微一顿,可就在瞬间他就恢复了正常。
“嗯。”
虽然很小声,但是姜南还是听见了。
她虽然睁开了眼睛,可是意识还尚未完全清醒,腰间的疼痛也不似上次那般。
姜南第一次乖乖的躺在秦执怀中,她将脸微微侧过在秦执的胸口,右耳正靠在他的左心房之上。
他的心脏规律的跳动着,沉稳而有力。
姜南感受着他的心跳,闭上了眼睛。
“抱紧。”
姜南闻言,那放在一旁手微微动了动,可最后却还是没动。
“不抱?”秦执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好听,可那声音中透露出来的却是威胁的信号。
姜南还是一动不动。
就在下一秒,姜南感觉秦执已经开始松手了,再有几秒,秦执的手就会完全松开,她就会难堪地摔在雪地之上!
女孩低声骂着什么他没有听清,只感觉得到她那双如白皙的手正在慢慢地搂上他的脖颈。
等她的双手完全贴近他时,秦执得逞地勾起了唇角。
“抱紧了,可别掉了下去。”
姜南听着这满是威胁的声音,本来就不佳的心情立即阴云密布,“为什么救我……”
秦执收紧了双手踏上陆家庄玄关处的台阶,“救人需要什么理由。”
“可你救人就需要理由。”
或许是意识还未完全清醒,姜南下意识地便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说完这句话后,姜南的头又开始晕乎乎了起来,微微眯着眼后,便又再秦执的怀中睡了去。
秦执低下头看着姜南的侧脸。
脑海中浮现出十几年前的一张小脸,与之重合。
他最后一次看到姜南,也是在十几年前的上元灯节。
那时候,她也落了水。
只是那时候,救起他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年无越。
……
而另一边北鹤城中央处的姜家。
偌大的府邸人满为患,玄关处停着一排排整齐的马车,还有许多一脸焦急进进出出的侍女和家仆们。
“我让你们好生看着小姐,都给我看哪里去了!”
以绿柳和花药为首的十几个侍女和侍卫都跪在姜家大厅内。
姜正一脸焦急地来回走着,“一群废物,连一个人都看不好,我要你们何用!”
“花药,你说!”
被指着点名的花药闻见怒声,立即低下了头将整个额头都贴在地板之上,“回老爷,昨夜我们与小姐一同出游,小姐说佳节难得,便让侍女侍卫们在甜面元宵店前吃一碗甜面元宵……”
“我与小姐在一旁等待,小姐说想要放花灯,我便去取了……再回来时,小姐便……便不在了。”
她们已经寻了一夜了,毫无小姐的踪迹。
路人百姓们也没有人看到小姐,就算是有些人看到了,她们顺着指着去的方向,也没有看到一个人。
只有一片静谧而平静的湖面。
绿柳正想说什么,抬起脸来对上了正坐在侧席之上一脸冷漠的年无越,迅速地又将头低了下去。
年无越面上一人不见焦急,可他那看似轻松的指尖却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
“姜家和年家侍卫已经出动去找了许久,都一夜了还未消息……”
年无越话刚说完,站在年无越身边的两个年家侍卫立即跪下。
“报!”
一个穿着黑甲的侍卫从玄关处跑到正厅之中,“启禀将军,昨夜有人说在贯城湖上游见过姜小姐。”
年无越还以为是什么有用的消息,他隐忍着的怒火中烧,正要发作之时,那侍卫又道:“昨夜,陆家的楼船,一直在贯城湖中游,昨夜打捞一夜不见小姐,是否……”
年无越半拔着的剑“咣”的一声又回到了鞘中,“整合出发陆家。”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