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姜南便领着花药以及绿柳辞别陆家庄。
此时离姜如许被处刑仅剩六日。
黎明时分,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软轿悄然抵达姜府门口。
"小姐。"
花药连忙伸手扶住姜南,轻声说道,"咱们到了。"
姜南面沉似水,紧紧盯着姜府大门,压低声音叮嘱道:"务必小心谨慎。"
毕竟出了如此惊天动地之事,倘若阿爹不在府上,就更需加倍警惕,那些向来对姜家心怀不满之人,趁火打劫亦未可知。
此刻的姜府门前鸦雀无声,昔日繁华喧嚣的街道而今空无一人,连个小商贩的踪影都难觅,四处弥漫着一股诡异莫测的氛围,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花药步履稳健地走在姜南和绿柳的前方,一只手紧握剑柄,另一只手则将姜南与绿柳护于身后。
"走侧门。"姜南轻声对着花药轻声道,"多加留意即可,虽说如今形势危急,谅他们也不敢放肆。"
“是!”
姜南一行三人小心翼翼地绕过大路,大约走了半炷香时间之后,终于来到了后门附近的一片小丛林前。
她们齐心协力拨开那些杂乱无章、挡住去路的枝桠,一扇不大不小的侧门出现在眼前。
"绿柳,把钥匙拿过来。"
绿柳连忙将侧门的钥匙递给自家小姐,并笑着说道:"小姐,我还以为这侧门的钥匙你永远都用不上呢!"
姜南面带微笑着轻轻回应,伸手接过钥匙。
要知道,原主可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出门向来都是光明正大地走正门,绝对不会选择走侧门。
但对于从小就顽皮淘气惯了的姜南来说,像这样偷偷摸摸地从侧门溜回家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以后我们肯定会经常用到它的,你好生好保管着,千万别弄丢了。"
毕竟在这个时代,如果想要配制一把完全相同的钥匙,那可真是件相当困难且麻烦的事情。
“走吧。”
姜南三人就这样轻手轻脚地从侧门穿过。
今日的风雪比昨日小了许多,甚至还透出了些许暖阳,给寒冷的冬日带来一丝温暖。
就连四棠居中那迎寒而开的海棠花,此刻也开得格外艳丽。
姜南站在四棠居侧廊,环顾四周,心中不禁升起一股疑惑。
这一路走来,竟然不见一个人影,整个院子显得异常安静。
"小姐,怎的今日,院中如此安静?"绿柳小声地问道。
姜南皱起眉头,她的眼神迅速扫视着周围的建筑物。
这个院子自从她去陆家庄那天起,就已经空无一人了。
她记得很清楚,离开的时候,自已曾亲手折下一簇海棠花放在窗前,但直到今天,那些花仍然原封不动地摆在那里。
然而,姜如许正是在四天前的晚上出了事。
能够让姜家中的所有人都撤离,拥有这样权力的人,恐怕只有阿爹了。
想到这里,姜南的心头涌起一阵不安。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阿爹驱散了家中的人?
种种疑问涌上心头,姜南紧紧握起拳头,原本是想回家中来找点线索的,可是谁知道家中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既然如此,她只好亲自去找姜如许了。
“小姐,我饿了……”绿柳眨巴着委屈的眼睛看着姜南,这一路上走来,她们都没有吃食。
姜南想了想,也不知道膳房有没有吃食,“我们去膳房随便找点东西先应付一下。”
本来姜南想要进宫找兄长和阿父,但是奈何现在是特殊时期,说不准进宫更危险。
姜南低着头走路,正想着怎么才能光明正大的走进地牢,就窸窸窣窣地听见身后传来极其轻的脚步声几乎微乎其微。
有人?!
姜南猛地一回头,却发现身后空空。
“奇怪,我明明听……”
“唔……”姜南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巴,拖到了远处的石景内。
姜南想叫出来,可奈何嘴角被捂的死死的,就连最基本的呜咽都难以发出。
“唔……”
姜南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挣扎,挣扎间她碰到了来人柔软的胸口,还闻到了极其好闻的调香。
是一个女人。
还是一个很高并且有练过的女人。
“别叫出声!我带你走!”
一声不卑不亢的女嗓在姜南耳畔响起,“我是白衣,姜如许叫我来带你走。”
姜南惊恐的眼眸随即慢慢冷静下来。
白衣,白家当铺老板的大女儿。
是未来姜如许的妻子。
史书中说她英姿飒爽,是一个能文能武的奇女子,马上骑射的功夫可不亚于成年男子,就算是日后姜家满门被屠的时候,她也并未逃生,而是与姜如许一起殉情了。
当年姜南在读北鹤历史传的时候,一直都很欣赏白衣,因为她忠烈飒爽爱憎分明。
女子看着眼前的姜南逐渐平静下来,便轻柔地松开了手。
姜南则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已恢复镇定,但她的眼神却依然闪烁不定。
与其他女子不同,白衣平日里更喜欢穿着浅蓝色的长衫纱衣方便行动。
姜南心中暗自盘算,如果转身之后发现对方没有穿长衫纱衣,那就立刻逃跑!
姜南慢慢地转过身来一个身材高挑、气质出众的女子出现在她的眼前。
只见那女子身着一袭淡蓝色长衫纱衣,身姿笔挺如松,眉宇间流露出一抹明媚,美得别具一格。
果真是一美人矣!
姜南一直忐忑不安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但还没等她说点什么,白衣便一把拉住姜南,匆匆忙忙地从侧门离去。
姜南盯着白衣手中紧握的那把钥匙,心里对她的身份再无半分怀疑——毕竟这侧门的钥匙,除了他们三兄妹以及阿爹之外,绝无他人拥有。
"没时间磨蹭了,快跟我走!" 白衣语气急切地催促道,一边用力将姜南往马上推去。
尽管姜南骑过马,但面对如此急速狂奔的骏马,却是生平头一遭体验! 她紧紧握住缰绳,努力让自已保持平衡,强忍着内心阵阵翻涌的不适感。
当马匹稳稳当当停在白家当铺前时,姜南只觉得头晕目眩,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而此时的她已完全失去自主性,只能任由白衣牵拉着手,迷迷糊糊地踏进了白家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