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从芥子袋中掏出一副眼镜,仔细端详片刻,道,“没错,不过这些魂魄身上的怨气已经消除干净了。”
说完,张远转而咬牙切齿地盯着言柳,
“不过比起这个,你先把我的毛笔还给我!”
言柳挠挠头,尴尬一笑,磨磨蹭蹭地将手中的毛笔还给了张远。
然后张远就发现自已毛笔上的毛已经乱成了一团,还劈了好几个叉!
张远怒道,“你知道毛笔对一个符修来说有多重要吗!”
言柳表示理解,“我懂的,毛笔就是符修的老婆,对吧。
那我赔你一个新的老婆不就行了吗。”
张远上下打量了言柳一眼,嫌弃道,
“你一个新入门的外门弟子,能买得起好的毛笔吗?算了,我还是找宗门报销吧。”
说完,张远又从芥子袋中掏出一只新的毛笔递给言柳。
“我看你在符修方面的天资还不错,这个你先用着。”
言柳接过,发现这一只毛笔上细细密密地隽刻着不同的花纹,笔尖还带着几丝灵力。
言柳心中一惊,这竟然是市面上难得一见的中等灵笔!
她赶紧谢过,“张远师兄真大气!”
张远扶了扶自已的眼镜,神气道,
“这算什么,我只是惜才而已。你要是选择修符的话,说不定我们以后还是师兄妹呢。”
听了张远的话,言柳默默在心中估计了一下张米饭让她转投师门的可能性。
而沈萧听了两人的话,心中却警觉起来,没想到,这个张远竟然还想抢走他的师姐!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绝对不能让师姐误入歧途!
于是,他双手一拨,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分开一大截,然后自已横插了进去,
“你别听他胡说。”
张远“啧啧”两声,道,
“哎哟,沈萧这是醋了呀。怎么,难不成你还想让言柳拜掌门为师,做你的小师妹?
你要不要这么贪心?你都已经有一个小师妹了,这次就让让我吧。”
说完,张远从沈萧身后探过头朝言柳眨了眨眼睛。
沈萧一把将他薅了回来,冷言冷语道,
“你休想!”
张远挣开他的手,“你讲不讲道理!再说了,掌门不可能收下言柳的。”
言柳疑惑,“这是为何?”
张远道,“你看一眼就学会了爆破符的画法,明显就是在符道方面有天赋。
而掌门是剑修,你要是拜掌门为师,那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吗?”
沈萧怒了,“你怎么知道言柳在剑道就没有天分呢。还有,你说谁是牛粪呢!”
张远嗤笑一声,“除非她是剑符双修的天才。这种人百年难得一遇,你以为是那么简单就能有的啊。”
两人争执不休,言柳没想到,她如今竟然也成了一个抢手货。
而不经意间,张远的头上突然就挨了一个暴栗。
张远“疼”得哎哟一声,感觉脑袋上有几颗星星围着他大转。
他摸了摸头上的包,看向来人,
“秦无暮,你可真够狠心的,连我这么友好亲切的同门你也忍心戕害。”
沈萧压下嘴边的笑意,心道,大师兄不愧是大师兄!
秦无暮可不管张远的抱怨,只把那破烂的千魂幡旗面拿在手里,问道,
“那那些被抓过来的女子还能恢复正常吗?”
张远顶着一个大包,低头思索,他的眉头皱成一团,
“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些魂魄离体太久,若是想要完全恢复,还需要一味丹药。”
言柳道,“什么丹药?”
“还魂丹。”张远叹了一口气,“还魂丹是只有四品炼丹师才能炼制出的丹药。
但像这种级别的炼丹师,就算是我们长明宗也只有一位。
只是,还魂丹虽然品质很高,但只对失魂的人有奇效,一般修士很难用得上。
所以,市面上一般也不会流通这种费劲不讨好的丹药。
此外,还魂丹不仅用料珍贵,炼制手法还极其复杂,有时甚至要耗时好几个月才能炼成一颗。
也不知道到时候还来不来得及救她们。”
张远有些无奈惋惜,但却并不如何悲伤。
人各有命,他们修真之人本就寿命绵长,见惯了各种事物的消散,所以对于生死之事也看得很开。
更何况,那些女子只是失了魂魄,严格上来说她们并没有死。
张远考虑得很理性,但他却不明白,有时候,行尸走肉比死亡更让人绝望。
而身旁的言柳听到这位丹药却觉得有些熟悉。
还魂丹?
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言柳在脑海中仔细搜寻一番,突然想起,她在挖灵根前曾向南烟雨要了一枚丹药,那不就是还魂丹吗??
想到此,言柳赶紧从芥子袋中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张远。
“你看看这个,是不是还魂丹?”
张远凑近鼻尖嗅了嗅,“还真是,你从哪儿来的。”
言柳道,“你别管了,救人要紧。”
张远犹豫片刻,还是提醒了言柳一句,
“你手中的这颗还魂丹品质上佳,如果去市面上少说也能卖几百块中品灵石。
如果送去拍卖,说不定还能换个下品法器什么的。
你确定要用它去救这些和你无关的人吗?”
言柳呼了一口气,道,
“丹药炼制出来,本就是为了治病救人的。
我把它卖了也只是从一个手里流到另外一个人手里,就算是送去拍卖场也只是成为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这对于它而言都不是最好的结局。
只有将它的药效发挥出来,救更多的人才算是真正发挥了它的作用。”
再说了,又不是不能找掌门报销,有什么好心疼的。
说完,言柳默默在心中补了一句。
而听了这番话,张远的心颤了颤,他突然觉得眼前少女的笑容越发明媚起来,就像是三月里的春风吹过他的心头,在其间泛起一点涟漪。
他伸手摸摸言柳有些乱糟糟的头发,笑道,
“都听你的。不过,你回宗门之后可一定要给我做小师妹啊。”
言柳撇撇嘴,心道,听听,听听,不过是说了一句话,他倒来使唤人了。
而秦无暮也恰到好处地在此时补上了一击暴栗。
张远摸着头上的两个包,指着秦无暮怒道,
“你们剑修就是这个德性,拽得不得了,以为没人能收拾得了你是吧!”
秦无暮抬眼看他一眼,同时手心在剑鞘上来回摩挲,
“你要收拾谁?”
张远很识相地屏住呼吸,闭上嘴,
“没谁,你听错了。”
秦无暮这才将手从剑鞘上拿开,道,
“一刻钟之后出发去村里。”
张远忙不迭点头,“是是是,你是长明宗的大师兄,你说的都是。”
秦无暮不再看他,而是扶起地上的南烟雨喂了一颗丹药。
没想到南烟雨竟然在刚才的战斗中晕了过去,直到现在还没清醒过来。
而在喂过丹药之后,南烟雨咳嗽几声,微微转醒,
“大师兄,你没事吧。”
秦无暮冷冷道,“我能有什么事。”
南烟雨表情一滞,伸手去够秦无暮的脖子,眼中盈盈地带上了水花,
“大师兄你不知道,刚刚真的快吓死我了。”
但没想到,秦无暮见她醒了,直接双手一丢,南烟雨就又掉在了地上。
“醒了就行。赶紧调息一下,我们马上就要去村里了。”
南烟雨摔回了草丛中,她的手尴尬地伸了出去,然后气不过地扯了一把地上的野草。
言柳心道,这回是属于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谁能想到,秦无暮竟然能钢铁直男到这种程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