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雨狼狈地从水中爬了起来,深黑如墨的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微红了眼眶,反而显出一种楚楚可怜之感。
落入水中的弟子深深地怜爱了。
他们纷纷表示可以扶她一把,
“这位师姐,水流湍急,你扶着我的手上岸吧。”
南烟雨理了理衣服对他们微微一笑,“师弟们太客气了。”
然后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已的手。纵身一跃,轻巧地上了岸。
随即运转灵力,迅速烤干的衣服在空中结出了一层水汽。
那些或是自已狼狈爬上岸,或是被鸣寰长老的妖兽叼上岸的弟子们被这种高贵的上岸方式迷住了。
他们忍不住为自已不自量力的行为而感到羞愧。
而李慕言也更对南烟雨高看了几分,他从未见过被鸣寰长老针对后还能如此从容淡然的女修。
烟雨师妹,不愧为掌门的亲传弟子!
上岸之后,南烟雨擦了擦脸,重新挽了挽头发,才对鸣寰长老施了一礼,
“是弟子逾矩了。只是,弟子不明白,明明轻易就能做到的事,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呢?
这岂不是南辕北辙?”
几个刚刚从河流中爬起来的外门弟子深以为然,同时更对南烟雨生出一股敬佩之感。
他们始终不敢问出口的事就这么被南师姐问出来了。
南师姐不愧为亲传弟子,从容无畏!
深知鸣寰长老脾性的李慕言却为南烟雨捏了一把汗。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鸣寰长老下一秒动手的话,他拼了命也要护烟雨师妹周全。
但谁知,鸣寰长老却并没有动怒,他甚至没有看南烟雨一眼,只是不停地给自已的狮虎兽扒拉着跳蚤,
“做不到?做不到就回去吧,继续做你的亲传弟子。
自然有张米饭那老头子护着你。何必耗在我这儿呢?”
南烟雨被人小瞧了,她不甘心!
她能因为张米饭夸赞言柳的一句话来到这儿,就能证明她绝不是一个轻言认输的人。
她偏过头去,目光顺着悬崖侵袭而上,最终落在了言柳的身上。
她能做到,我为什么不行?
南烟雨在心中问自已。
随即,南烟雨解下自已的灵剑,真的开始顺着悬崖攀爬了起来。
不过,由于她从未进行过真正的炼体修行,再加上天生灵根有损。
虽然被张米饭暂时用天材地宝压制住了,但不用灵力攀爬这种陡峭的崖壁也还是有些勉强。
言柳双脚踩在一块石头上,暂时歇了歇脚。
她向下望去,见南烟雨正像一只慢吞吞的乌龟一样一步一步往上爬。
她和宫尚嫣对了个眼神,都不明白南烟雨来这儿的目的。
宫尚嫣大胆地做出了自已的推测,
“莫非,她也炸了掌门的粪池!所以被掌门罚到了这里。”
言柳无情地推翻了宫尚嫣的推测,
“你不要以已推人,这种理由还是和你比较相配。”
宫尚嫣瘪了瘪嘴,手抓着藤蔓一荡便上升了好几米。
天姿是三人中爬得最高的,不同于言柳动不动就溺爱自已,爬五步还要歇一步。
也不同于宫尚嫣的跳脱,享受在山间做一只野猴子的快乐。
她从一开始就紧盯着幻枯草的位置,一步一步往上爬,虽然额间已经布满了汗水,但也不曾停歇一刻。
此时,龟兔赛跑的故事在三人中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事实证明,这样陡峭的悬崖对南烟雨来说还是太勉强了。
她刚爬了几十米就明显感觉到体力不支起来。
而她的脸色也越发苍白。
南烟雨突然很想动用灵力直接御剑,但想到刚刚落入水中的经历,她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突然,南烟雨想到了什么,她从芥子袋中摸出一颗补气丹吞了下去。
药效立竿见影,南烟雨感觉自已的精力又恢复了许多。
她借着药效往上爬了好几米,心中也轻松起来。
反正补气丹她有的是,她就不信她拿不到幻枯草。
此时,天姿成了第一个登上崖顶的人,她摘了一株幻枯草向言柳和宫尚嫣挥了挥手。
宫尚嫣也立刻几个腾跃,迅速摘了一株幻枯草登上了崖顶。
现在,只剩下言柳了。
而言柳仍然是不紧不慢的样子,爬五步歇一步,绝不累着自已。
但没想到,南烟雨竟然借着药效爬到了离她不远的位置。
看着近在咫尺的身影,南烟雨又磕了好几颗补气丹。
借着药效迅速加速超过了言柳。
看着被自已甩在身后的言柳,南烟雨感觉自已心中积郁的浊气终于被排了出去。
她得意一笑,对着触手可及的幻枯草伸出了手。
但没想到,就在她伸手的那一刻,一只毒蝎子甩着尾巴飞快地蜇了她一下。
南烟雨只感觉手心传来一阵剧痛,召唤出悬崖下的灵剑一剑将毒蝎子劈成了两半。
没想到最后还是动用了灵力。
但事已至此,南烟雨干脆破罐子破摔,飞快地揪了一把幻枯草御剑上了崖顶。
到了崖顶,南烟雨来不及注意其他人,低头一看,才发现整个手心都变成了黑色。
她连忙运转灵力想要逼出毒素。
而言柳此时也摘得幻枯草,就着天姿和宫尚嫣的手登上了崖顶。
三人挥舞着手中的幻枯草,在夕阳中笑成一团。
落霞打在她们的脸庞上,更显示出少女们真挚的感情。
南烟雨嫉妒了。
她承认,她是嫉妒言柳的。
因为自已的父母都是凡人,所以当她从一个凡间的普通家庭被带到辉煌灿烂的长明宗时,她心中第一次产生了自卑之感。
她恨自已的出身,恨自已的父母只是两个普通人。
所以,她竭尽全力结交长明宗出身的新一代弟子,希望有一天能忘记自已凡人的出身,融入她们。
而其中,宫尚嫣是最引人注目的一个。
不仅出生于长明宗,而且父母还是长明宗的一峰之主,就连自已的师尊也得敬重几分。
这样的人本应该成为自已的挚交好友,但她却一次又一次地站在了言柳身边。
所以,对于抢走自已好友的言柳,她怎么能不嫉妒呢?
南烟雨的心中蒙上了一层浓浓的恨意。
而蝎子的剧毒也在这股恨意中越陷越深,直到南烟雨昏迷了过去。
……
等南烟雨清醒过来,首先看到的是胡子拉碴的鸣寰长老。
他正把幻枯草嚼成碎沫敷在南烟雨的伤口之上。
南烟雨心中一阵恶寒,想把伤口上的药沫甩开,却发现自已浑身无力,甚至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
“所谓三步之内必有解药。这毒蝎子的解药自然就是它守护着的幻枯草了。”
鸣寰长老一边给南烟雨敷药一边向弟子们解释,
“其实这毒蝎子的毒性并不强,但却不能滥用灵力。
你越用灵力毒素便显得越深。很多不明白其中奥义的修士便糊里糊涂地死在了这上面。
不过她服用了过多的补气丹,所以神识透支,一时半会儿是动不了了。”
弟子们一片哗然。
没想到,作为亲传弟子的南师姐竟然会在炼体修行中服用丹药。
南烟雨感觉有无数道目光朝自已看了过来,她紧紧闭着眼装作晕倒的样子。
只可惜,她红透了的脸却已经出卖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