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宾客,顾云开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宴席中央。他看着婴儿床里那对粉雕玉琢的龙凤胎, 眼神中满是自责。
“月儿,阳儿,爹爹对不起你们啊。”顾云开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眶泛红,“本想给你们办一场热热闹闹、轰轰烈烈的百日宴,却成了给你们大姐姐复仇的一个契机。哎……”
阎菱歌在婴儿床里扭动着,伸着小胳膊,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努力想要触碰顾云开。
顾云开见状,蹲下身子,缓缓靠近婴儿床。
阎菱歌那肉乎乎的小手一下就抓住了顾云开的脸庞,随后轻轻地在他紧皱的眉头摸了摸。小家伙笑的灿烂纯真,顾云开看着她,那紧皱的眉头立刻舒展了开来。
而另一边的阎一诺,依旧是那副毫无表情的样子,只是静静地看着周围,小小的脸蛋透着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沉静。
“你看,孩子们都没有怪你呢。”裴婉走上前来,轻轻地拍了拍顾云开的肩膀,眼中满是温柔,“你也别太自责了。”
“但愿如此吧。”顾云开长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地摸了摸阎一诺的头。
就在这时,家仆来报,说是有一对老夫妇求见。顾云开和裴婉有些疑惑,不知来者何人。
等到老夫妇跟着家仆进来之后,顾云开和裴婉先是一愣,随后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大爷,大妈,劳烦你们跑一趟。”顾云开赶忙迎上前去。
老妇人笑着走到婴儿床前,眼中满是慈爱:“我们老两口听闻今日是孩子们百日宴,特来送上贺礼。”说着,她从包袱里拿出两套衣服,那衣服五彩斑斓,是一片片布料碎片精心拼接缝制而成,针脚细密均匀,一看便知道是花费了无数心血的上乘针工。
老大爷也笑着点头,“这是我们老两口亲手做的,每一块布料都是从街坊邻居们那儿讨要来的。这百家衣啊,可有着大讲究。百家衣,百家福,就是寓意着这两个宝贝能在百家福泽的庇佑下,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长大。这每一片布料可都带着街坊们的祝福呐。”
顾云开赶忙道谢,他深深地鞠了一躬,眼中满是感激:“多谢大爷大妈,这份心意实在是太重了。这不是普通的衣服,我们定会好好珍惜。”
裴婉走上前,接过百家衣,她的眼神像是在欣赏世间最珍贵的宝物,眼中满是惊喜。在这奢华的世界里,他们见过无数用珍贵布料制成的华服,那些衣服虽价值连城,却都没有眼前这百家衣所蕴含的诚心诚意。
“大爷,大妈,谢谢你们。”说着,她轻轻地将衣服放在阎菱歌和阎一诺身边,两个小家伙瞬间感觉到周身有一股温暖钻入体内,舒服又温暖。
阎一诺虽然面无表情,但心中却明了,他知道,这就是所谓的祝福。
送走老夫妇后,顾云开和裴婉带着孩子们前往顾家宗祠。
他们到了宗祠,恭敬地拜了拜长辈们的牌位,而后向后边走去。后面是一片空旷之地,却布满了墓地,墓碑林立。
他们走到新挖好的墓地旁,旁边放置着顾明月的水晶棺。水晶棺中的顾明月宛如沉睡的仙子。
阎菱歌看着水晶棺里的顾明月,这是她,又不全是她。
裴婉的眼眶泛红,“明月,我们来送你最后一程了。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弟弟妹妹平平安安。”
说着,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
“明月,爹爹对不起你,没保护好你。”顾云开的声音沙哑,眼中满是自责与悔恨,他挥了挥手,那动作迟缓而无力,目光中哀伤如潮水般涌动。
家仆们开始了下葬仪式,他们神色严肃,动作轻缓。几人合力抬起水晶棺,小心翼翼地朝着墓穴走去,每一步都迈得极为谨慎,仿佛稍有不慎,就会惊扰了顾明月的安息。
那水晶棺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光,像是在诉说着离别的悲伤。
阎菱歌:“这是第一次看自已下葬,这感觉,怪怪的。”
阎一诺:“等你会说话了你会不会告诉他们你是顾明月?”他那沉静的眼眸看向阎菱歌。
阎菱歌:“不管我是顾景月还是顾明月,不都是他们的女儿吗?说不说又有什么关系。”
随着一抔抔黄土落下,顾明月的水晶棺渐渐被掩埋。
裴婉再也忍不住,将头埋在阎菱歌小小的身体里,她泣不成声,那悲痛的哭声在墓地上空回荡,令人心碎。
顾云开的脸上写满了悲痛,深邃的眼眸中蓄满了哀伤。
他双臂紧紧地环抱着怀里的阎一诺汲取一丝慰藉。喉咙处像是被烈火灼烧,又似被荆棘哽塞,那是一种痛到极致的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