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罩表面雕刻着精美的貔貅图案,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跃然而出。
底座采用优质檀木制作,经过精细打磨和雕刻,呈现出一种古朴典雅的韵味。底座的四角分别雕刻着一只小巧玲珑的貔貅,边缘还镶嵌着一圈金丝,金光闪闪。
“好看吗?”一道声音从手中幽幽传来。
景叙猝不及防,被吓了一大跳,手中油灯被他扔出老远。
咣当——
林凛:“……”对不起,我的错。
他在地上滚了几圈,灯芯闪烁,似乎骂的很脏。
“你......你是什么东西?!” 景叙眼睛瞪得极大,惊恐的看着地上的油灯。
“我真想把你的脑子撬开放放水。”主神咬牙切齿。
第三方林凛无视双方攻击,慢悠悠地挪了挪,发现摆正自已有些困难,幽幽开口:“劳烦翻我一下,多谢。”
景叙:“!”
他确定了,就是这盏油灯在说话!
“你、你是个什么妖怪......”他被吓的话都有些说不利索,默默后退的时候握住了桌上的一个茶盏,似乎随时想朝妖怪扔过去。
林凛也实在不想古风文变得这么灵异,尝试解释:“你知道楚国人为何信奉鬼神么?”
景叙手一抖,险些推倒了茶壶。
林凛:“......”怎么好像更严重了。
“你别怕,我不会害你。”
景叙似乎已经准备喊人了。
林凛:“......”行。
“古有巫师,把我的魂魄封在了这儿,我本是景国人......”
这句话似乎奏效了,听见景国两个字,景叙顿时睁大了双眼,神色明显动摇:“你说,你是景国......人?”
林凛叹息:“我已睡了好久,听你口音,当是景国人,实在没忍住才出来一见。如今阒然可还好么?”
“阒然?”
景叙顿了顿,总觉得熟悉不已,突然记起来这似乎是一个人的字。
“景曜帝?你是说......”景叙瞪大了眼睛,“您是说景国始皇帝景行?”
他记得神武绝伦的始皇帝景行,字阒然。
“始皇帝?”林凛声音似乎有些困惑,“没错,正是阿行,他可还时常夜不能寐么?”
景叙似乎极为敬重这个景曜帝,语气都变得小心翼翼了些:“公子,如今......景国已传国十七代,历经两百年了。”
林凛一愣,久久没有说话。
良久,景叙才听见一声叹息。
“难怪你称之始皇帝。竟是一瞬千秋么......”
“少年人,你身上总让我觉得有些熟悉,可是楚国皇亲后裔么?”
景叙不知为何心头有些酸涩:“我......我是如今景皇之子,名叙。”
“你是皇子?”林凛讶然,“那你为何会在楚国太子的寝宫,还成了他的人?”
不过片刻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语气一顿,声音有些隐痛:“莫非......莫非我景国山河,堪堪二百载么?”
景叙急忙摇头,似乎有些激动地否认:“没有!先辈,景国尚在......”
他颤抖着上前,恭敬的捧起了那盏貔貅油灯:“先辈,晚生方才多有冒犯......”
“罢了......”
灯盏的灯芯晃了晃,主神似乎已经放弃挣扎了,配合他表演出一盏灯激动的情绪,林凛痛楚道:“景国......莫非将你送来当了质子么?”
景叙眼睫微颤:“是......”
手中灯盏叹了口气,似乎在自言自语:“昔日我泱泱大景,何等海晏河清,怎么如今,竟沦落到以质子讨好外邦了?”
他越说越愤怒:“后生,你且逃去!我灯芯有灵,所到之处,火不易泯灭,你将我打翻,我要烧了楚国这贼殿,护你回家!我也算不枉此生了!”
景叙有片刻的愣神,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先辈不可!有朝一日,我......我一定会带着您一起回到景国的!”
灯盏一怔:“真的么?”
景叙用力点头:“我自来到楚国,无一时不想着回去。对了,先辈,您是怎么在这儿的?”
“说来话长......”林凛长叹一声。
事实上他还没来得及编。
景叙便不问了,沉痛道:“莫非楚国用了什么邪术,让先辈落在这灯盏内永世不得脱身么?”
林凛维持着沉默,心里暗想:好思路。
“往事如风,不堪回首,小叙,我见你满身是伤,楚国人可是对你不好?”
景叙眸色暗了暗,勉强笑了笑:“都过去了......”
“所幸楚国太子似乎对你不错。”
景叙忙道:“先辈别误会,楚翊乖张狠戾,兴许是一时兴起,我总不能真信他的。”
林凛听见这答案,倒是有几分意外,没想到主角受竟然对楚翊戒心这么重。
他扬了扬不存在的眉梢,笑道:“也罢。你可有何计划?”
“景国如今孤立无援,父皇却还奢望一隅偏安,我远在楚国,看在眼里却也无计可施。当今之计,只能等楚国放松警惕,再伺机而逃。”
“有理。”林凛一叹,“小叙若信得过我,便向太子讨要了我去,兴许能帮得上忙。”
景叙应道:“这是自然,先辈尽管放心。只是,晚辈还不知先辈尊名......”
“隐迢。”
灯芯似乎剧烈的闪了闪。
不过似乎是错觉,林凛也没放在心上,心里有些困惑自已为何脱口而出这个化名,就听景叙惊道:“隐迢?是开国丞相的那个隐迢么?”
林凛:“?”
“正是。”他说。
景叙突然正色了,他恭敬的朝后退了三步,跪倒在地上,恭恭敬敬地朝着油灯拜了三拜:“晚辈有眼无珠,拜见摄政王。”
两百年前,始皇帝景行于乱世揭竿而起自立为王,划江水为界,佣兵争皇。
军师隐迢形影不离,共建天下,开国后,始皇亲封为丞相,三年后,拜摄政王。
这也是景国历代以来唯一一个摄政王。
后二王共掌天下,为天下万民敬服爱重,只是天不垂怜,摄政王旧伤复发,英年早逝。
王悲怮。
余年,乱世渐平,百姓偏安。
林凛:“快快平身。”
他快速查阅着景国历史上摄政王的史书工笔,恍然大悟。
于是此人想了想,道:“其实我死时,同你差不多大。往事已矣,如今相遇也是缘分,也别再先辈先辈叫我,倒是把我唤老了。”
景叙兴奋改口:“是,晚辈知道了!”
“晚辈?”
“这......”景叙不好意思的拧眉,当下却有些纠结了,这称呼问题,似乎当真有些棘手......
“小叙直接唤我隐迢便好。”林凛道。
景叙点了点头,看向灯盏的眼睛里充满了崇拜:“是,隐......”
灯芯又闪了闪,似乎有些不悦的意味。
景叙被那光晃了眼睛,差点咬到舌头,还是没胆子直呼开国的摄政王大人名讳,改口道:“大人。”
林凛:“......”也行吧。
至少不是先辈了。
他没管主神的不爽,实际上也来不及管,因为下一刻他就看见主角敬重地捧着他,把他的貔貅身子放在了榻上枕边,信誓旦旦:“大人您放心,我一定会让您回到故土的。”
林凛:“好好好。”
他松了一口气,看刚才那架势林凛还以为景叙要让他睡床。
下一秒。
景叙:“大人今晚睡床,我守在榻前。”
林凛:“......”唔。
他默了默,道,“我已算不得人,不用休息的,你脸色不太好,快些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