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道玄从龙首峰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了,天空中挂着一轮明亮的圆月,将通天峰的每一处都照亮得清清楚楚。漫天繁星点缀在漆黑的苍穹之上,与那轮明月交相辉映,一同构成了一幅美丽而神秘的画卷。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呼啸而过,道玄的身体猛地一震,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前方,只见一头巨大无比的巨兽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这头巨兽身躯庞大,足有数十丈高,它的头部宛如一只狰狞的龙头,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声。
紧接着,巨兽口中喷出一道巨大的水柱,如同一股凶猛的洪流,向着道玄席卷而来。道玄脸色大变,连忙施展法诀,想要抵御这股水柱的冲击。然而,他低估了这头巨兽的实力,水柱如同泰山压卵一般,瞬间冲破了他的防御,狠狠地打在了他身上。
道玄闷哼一声,身体倒飞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地上。他挣扎着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已全身湿透,衣服被水浸泡得沉甸甸的。更糟糕的大半个翠坪也被水柱淋湿,一片狼藉。
道玄不用猜都知道这只巨兽正是青叶祖师的座骑——水麒麟,如今更是青云门的护山神兽,门内自青叶祖师起便尊称它为“灵尊”,以示敬畏。
如今门内一片祥和,想来是太过无聊了,才出手攻击他以寻开心。否则,平日都只是在灵潭边上打盹或戏水,鲜少攻击人。毕竟,作为护山神兽,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可做,只能自已找些乐子。而今天道玄的到来,正好给了它一个机会。于是,它毫不犹豫地伸出爪子,向道玄抓去。虽然只是轻轻一抓,但却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如果被抓到,后果不堪设想。不过,道玄毕竟也是一位实力高强的修士,他身形一闪,避开了水麒麟的攻击。随后,他手中出现了一把宝剑,向着水麒麟攻去。水麒麟见状,也不示弱,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一股水柱,与道玄的宝剑碰撞在一起。一时间,水花四溅,两人的战斗越来越激烈。
直至半夜,这场激战才结束。正当道玄要离开时,它却故意拦住了道玄。道玄看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力感,他知道自已已经无法再与之对抗下去了。于是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灵尊啊灵尊,现在已是半夜时分,弟子实在无心与你再战了。你若还有什么不满之处,可以等明日再来找我,如何?”然而,灵尊似乎并不领情,依旧挡在道玄面前不肯放行。
很道玄见状,只能无奈地摇头苦笑,并再次请求道:“灵尊,你看我们都已打到半夜,大家都累得不行了,能不能就此罢休呢?而且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全,万一又添新伤怎么办?”说完,他便转身准备离去,但走了几步后又停了下来,回头对灵尊说:“如果你真的有什么不满,那我们明天早上再打一架,如何?到时候我会叫几个师弟来帮忙,看看能不能打得过你。”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留下灵尊在原地,似乎还在思考着刚才道玄所说的话。然而,就在道玄快要接近的时候,它突然再次拦住了他,并一步一步地将道玄逼向灵潭。正当道玄疑惑不解之时,灵尊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强大的气流直接将道玄推到了灵潭之中。
道玄落入水中后,惊讶地发现,有个人正被困在灵尊吐出的巨大水球之中,仔细一看,竟然是早上见过的苍松师弟!他急忙游过去,费力地将苍松从水球中解救出来,然后带着他一同浮出水面。
上岸后,灵尊早已自顾自地在岸边打盹儿去了,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道玄看着它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小心翼翼地将晕倒在地的苍松扶起,让他靠在自已身上,并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脸颊,试图唤醒他。然后,他转头看向灵尊,眼中满是感激之情,双手抱拳对其行礼道谢:“多谢灵尊相助!”然而,灵尊似乎并不在意他们的感谢,只是慵懒地抬起双眸,淡淡的扫了两人一眼之后便又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道玄看到眼前的景象,知道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把苍松带回房间,安置在床榻之上。接着,他赶忙去烧水,准备了两大桶热水,一桶留给自已清洗,另一桶则是为了给苍松擦拭身子。等他忙完这些杂事之后,回到床边,却发现躺在床上的苍松身体开始微微发烫,嘴里偶尔会发出一些模糊不清的声音,仿佛是在说梦话一般。
道玄心中一惊,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些尘封多年的旧事。他记得苍松小时候颠沛流离,身体一直不太好,还患有严重的疾病。当时,他的师傅温衍觉得苍松实在太可怜,便将他收作弟子,也不期望他能有多大成就,只希望他能多活几年。因为这样,苍松比其他同门师兄弟更晚踏上修行之路。此刻,道玄不禁担心起苍松来,害怕他是不是受了风寒,病情会不会加重?想到这里,道玄急忙站起身来,匆匆忙忙地赶往药房。到了药房后,他根据自已多年的经验,挑选了几种草药,并仔细地将它们熬制成一碗浓浓的药汤。
当天空泛起一抹日,榻上之人终于在道玄的细心照料下安然睡去。
翠坪之上,陆续有弟子出现。道玄怔怔地看着熟睡的苍松:他的五官精致,剑眉星目,眉宇间却带着几分忧愁,让人不禁心生怜悯。他的皮肤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仿佛没有一丝血色,却又透出一种令人心醉的美,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这不犹让道玄想起他初见苍松时,一双水汪汪的眸子里透露出对陌生环境的恐惧,怯生生的藏在万剑一的身后,活脱脱一个害羞的小姑娘。
当时的道玄还以为是自已那个放荡不羁的师弟——万剑一又去那拐回来一个小姑娘,于是,对万剑一责怪道:“师弟,你又去那拐来的小妹妹。”闻言万剑一哈哈大笑着说:“师兄,你可别冤枉我,我可是连门都没出。”,而他身后的苍松眸子中弥漫了水雾,犹如那平静的湖面被投进了一颗石子,泛起了丝丝涟漪,然后委屈的哭出了声,辨明道:“我不是女孩子,我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嘤嘤嘤~”这道微弱的哭声,犹如那平静的湖面被投进了一颗石子,泛起了丝丝涟漪,吓得他和万剑一手足无措。同时也引来了其他的师弟,还有他们的师傅天成子。也不知回的途中听谁胡说,天成子一进屋就劈头盖脸地骂:“两个逆徒,又去那拐个小娃娃回来?”苍松见此哭声更大了,一时间弄的众人皆不知所措。
一群人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六七岁的稚童像一朵被风雨摧残的小花般,在眼前哭到因缺氧而晕死过去。
当道玄回忆正兴时,全然没有注意到榻上的苍松已经醒来了。
此刻的苍松睡眼朦胧,蒙然回头与道玄四目相对,俩人都被彼此吓了一激灵。
苍松心中有些慌乱,不知道道玄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暗自想道:“道玄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我做了什么错事?还是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
尴尬的氛围瞬间袭卷而来,苍松仔细观察了四周:房内器具齐全,装饰简洁但不失大气,就像一幅典雅的水墨画,给人一种宁静而舒适的感觉。
苍松心想:“这房间的布置真是别致,道玄的品味果然与众不同。”
他又想道:“道玄到底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呢?他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呢?难道他是在考验我?”
苍松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他不知道道玄的来意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已该如何应对。他只能默默地观察着道玄的表情和动作,试图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此刻,道玄尴尬的开口:“师弟,昨日之事是为兄之错,望你能冰释前嫌。”苍松闻言虽心中不悦,但还是松口说:“昨日之事,我也有不对旳,师兄不必自责。”语气客套而疏远。见道玄许久没作出反应就连忙起身穿戴整整并整理了床榻向道玄告辞。
当苍松回到龙首峰不久后,便见到他的弟子齐昊一脸慌张地跑来,说道:“师父,师祖让你立刻去祠堂找他,说有要事相商。”苍松闻言,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心想: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他这个平日里一向沉稳的徒弟如此惊慌失措?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安慰齐昊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放心吧,为师这就过去。”齐昊却仍满脸委屈地看着苍松,提醒道:“师父,师祖今天心情不太好,您还是多加小心啊!”
苍松一脸不快,挥手道:“知道了,下去吧!”接着转身前往祠堂。
龙首峰作为青云门七大主峰之一,虽然规模稍逊于通天峰,但实力同样不容小觑。然而这里的环境却颇为恶劣,土地贫瘠,气候干燥,使得整座山峰的植被几乎都由松柏构成,四季常绿,缺乏生机与活力。因此,在前往祠堂的路上,苍松并未遇到多少飞鸟走兽,四周一片静谧。没过多久,他就来到了祠堂门前。
这座祠堂虽然不如祖师祠堂那般宏大壮观,但依然气势恢宏、庄严肃穆,给人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进入祠堂后,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正殿中排列整齐的历代已故龙首峰首座和弟子们的灵牌。这些灵牌密密麻麻地摆放着,让人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肃穆之气,同时也展现出龙首峰深厚的底蕴。
此时,温衍正虔诚地将三支崭新的线香插入香炉之中,并点燃它们。香烟袅袅升起,弥漫在空气中,带着淡淡的香气。随后,温衍缓缓退到一旁,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苍松踏入祠堂后,立刻变得恭顺起来。他微微躬身,双手垂放在身侧,然后轻轻向前迈出一步,停留在距离温衍不远处,低头不语。
待仪式结束,温衍对苍松厉声道:“跪下!昨天你去哪了,整夜未归?”苍松恭敬地跪在了殿中央,朗声道:“启禀师尊,昨?昨日与道玄师兄发生了冲突,弟子不幸受伤跌入灵潭,昨夜在师兄房中度过。”温衍闻言,怒喝道:“撒谎!昨日道玄还来龙首峰寻你。你老实说,昨夜你到底去了哪?”苍松察觉到了师父的怒意,但他所言句句属实,于是毫不退让地说道:“师尊息怒,弟子所言句句属实,望师尊明察。”
温衍一听这话立即火冒三丈,随即便将香案上的软鞭拿在手中,用力甩向跪在地上的苍松,一声破空的响声过后,苍松的背上多了一道血痕。
然后,温衍再次提高音调道:“为师最后问你一次,昨晚你究竟在哪?你若如实回答,我便既往不咎。”
苍松依旧回答道:“师尊息怒,弟子所言句句属实,望父尊明察。”
温衍这回彻底怒了,喝问:“逆徒,你还不说实话,说!昨晚你到哪里与人厮混,还是又躲去哪儿了!”苍松沉默不言。
温衍见此手中的软鞭毫不留情的向苍松袭来,边打边骂道:“你这个混帐!就连一个小小的书肆都处理不掉!还与同门起争质,真是没用!还将宗门搞得污烟瘴气!你老实说,昨晚你到底去哪了?”
苍松苦涩地低下头,豆大般的汗珠从苍白的面上滑落,然后略带委屈地说:“望师尊息怒,弟子昨晚真旳在道玄师兄房中。是弟子无能,没有能力处理好颜如玉书屋的事,但弟子没有去外面与人厮混,望师尊明察。”
温衍闻言,眉头一皱,手中的力道不犹加重了几分,脸色阴沉地说道:“撒谎!你与道玄自上一次七脉会武后便素来不合,你们之间的关系紧张到了极点,你怎么可能在他房中过夜?你不说实话,为师便打到你说为止。”
温衍一边说着,一边挥动着手中的软鞭,狠狠地抽在了苍松的身上。苍松咬紧牙关,忍受着痛苦,但苍松始终坚持说自已昨晚在道玄房里。温衍见他如此固执,心中更是愤怒不已,手中的软鞭不断落下,打得苍松皮开肉绽。
然而,苍松却依然坚持自已的说法,声称自已昨晚在道玄房里,并未去别处与人厮混。温衍不信,继续逼问,但苍松依旧不为所动,坚决否认自已的错误。
说着软鞭中被注入了灵力,一鞭下去,苍松本就被打得满目疮痍的背上又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而苍松的面上也因失血过多而逐渐失去血色,身上因痛带来的汗珠打湿了衣领。温衍见他一直沉默不语,眼神里的怒火更盛了几分,于是扬起手来毫不留情地抽向苍松。温衍的这一巴掌力度之大,让苍松嘴角立刻溢出鲜血,溅到地上,而他身上那件原本墨绿色的衣服也因为血迹的沾染而变成了棕红色。
苍松微微侧过脸去,依旧沉默不语,但他的眼神却充满了倔强和不屈。师徒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一个认为对方满口谎言、欺骗自已;另一个则不愿意低头服软,坚持已见。
这一场闹剧最终以苍松失血过多晕倒而告终。当苍松倒在地上时,温衍立刻走上前去查看他的情况。定晴一看,他不禁心生怜悯之情——苍松的背上布满了伤痕累累的痕迹,原本白色的衣物已经被鲜血染红,呈现出一种紫红色的色调。更糟糕的是,有些伤口深可见骨,露出了白花花的骨头,令人触目惊心。这景象让温衍忍不住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股愤怒和自责。他意识到自已之前对苍松的态度过于严厉,没有察觉到他内心深处的痛苦和挣扎。现在看到苍松如此凄惨的模样,他感到一阵内疚。
心中不禁心疼起来了,一边小心翼翼地给苍松处理着伤口,一边轻声念叨着:“想当初在路边看到你时,你还是一个蓬头垢面、面黄肌瘦的小丐儿啊,只是因为想要吃那一口饭,就被一群五大三粗的壮汉拳打脚踢。当时我把你捡回来的时候,你还在路上晕死过去一次,真的差点就把你给埋了。”
想到这里,温衍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淡淡的忧伤。他记得当年苍松入门没多久,就被他嘱托给师兄天成子照顾,而他自已则选择闭关修炼。多年后,当温衍再次见到苍松时,却发现他已经变成了万剑一的小跟班,总是找机会往通天峰跑。面对这样的情况,温衍曾试图用软鞭教训他,希望能让他回头,但无论怎样抽打,都无法改变苍松对万剑一的痴迷。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当年,万剑一因为弑师被青云门除名,苍松根本就不相信这件事,为此还和自已大闹了一场,甚至还对自已动起手来。自已当时也是气昏了头,直接抽出腰间的软鞭对着他就是一顿猛抽,打得他在床上躺了足足半个月才勉强能下地走路。
然而就在这半月之后,道玄却突然传出万剑一已伏诛的消息,这让苍松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崩溃了。于是,他拖着病弱的身体来到一处悬崖边上,就这样直挺挺地跪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顽疾复发,晕倒在了地上,被同门捡回来。此事在青云门传开,道玄还因此将万剑一的佩剑——斩龙剑给了他以作怀念。此后,苍松便变得像一头倔强的老牛,做事死板,执拗偏激。
思及此处,温衍陷入深深的自责,然后,对外宣称苍松闭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