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面的客人和伙计无不听出来这是李辜无的声音,顿时有些讶异和尴尬,一时都沉默了。
只有那迎客小厮见了李辜无出声,也落不下颜面,便只得委婉地表达了一下尴尬。
“唉,几位修士,你几位既然认得李大人,又何必如此乡野匹夫打扮,却不是逗弄我等凡人,也忒不有礼。”
这时,只有许项有些分寸,知道这小厮要些台阶,好叫他下来,便上前说话。
“我等昼夜战斗不息,是故忘了换衣,叫人难认,却是过失,小兄弟可否为我等准备些早点,便于李师兄坐一桌便可。”
听了许项给的台阶,那小厮才有些放松,心下骂到:“这些该死的,净玩这些惹人乐子,偏生寻我麻烦。”
但口上却说到:
“叫各位不烦,待请上二楼,茶点稍后给几位送来。”
许项点点头。
“如此甚好。”
便带着两人上了楼寻李辜无一桌吃食。
那小厮心下骂道:
“唉,却是银两难挣,屎难吃。”
……
二楼,见到许项三人,一夜未眠的李辜无也有了些精神,毕竟这可都是他分星门的师弟,怎么也是要日后亲近的。
便邀了几人坐下,却是不见杨暮欢,一问,却知还在榻上,便笑了笑。
“杨师弟却是没有口福,这青团早茶开了也有百年了,味道正宗不过,可请试试这“凤莲玉酥”,外焦里嫩,甜而不腻,确是不错。”
陈三旧也乐呵呵地捡起一个,扔到嘴中囫囵嚼了嚼,便吃了个干净。
李辜无见陈三旧豪迈,也想起了些百年内的旧友,曾几何时,也是这般的大口吃食,与他笑谈天下,两百年,对一个火境修士来讲,正是中年有力的阶段,但对于不是修士的历史来讲,就有些老了。
一边尝着茶点,李辜无一边问询几人接下来的安排,看有没有帮的上忙的地方,便一一为他们兜底,以分星门二师兄的身份。
一个是许项母亲的照顾,这个许项已留了些钱财给母亲,他只需交代城中分星门外务多加照看便可。
然后是陈三旧,他却是没什么亲属,只在城外有一块田,按陈三旧的说法,那田也没什么好留着的,便想便宜卖给邻居田三,这事李辜无可以叫城土司做事,叫手续轻便些。
“对了,我还有只老狗,却是身手矫健,嗅觉超群,如今也有五岁,离死太远,又大了不好送人,叫它想念,便与我等一起上路吧。”
那路上队伍,便要再添一只狗。
李辜无点了点头,但还是问他。
“此去艰难险阻,若是要叫你那狗好好过活,却是不必跟着去。”
陈三旧笑了笑。
“那狗是只公狗,是个不孬的,我常带着它,田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也叫它望见,便知汇我声,有次遇着官人驾着蚂蚣下路,同村的狗都只在屋内檐下叫吠,只有我这狗一只站到那大蚂蚣前威胁,却是胆大。”
“嗯,如此,想必也是一助力。”
交代完陈三旧,又看了看张之众。
张之众正在摇头晃脑地吃着,被李辜无看了眼,有些不好意思,知道是问事,便打了个哈哈。
“师兄看我何故,我在这青团,却是无牵无挂,连个猫狗都无,却是没什么好交代的。”
“这样,那你这几日岂不是无事。”
“呃,没有。”
“那你这几日便跟我吧,你家兄弟皆有事情,你便跟我好好练练四大行。”
“唉?我还想去城中逛逛呢。”
这时陈三旧打趣到:“怕不是要去那响春阁见小娘子吧!哈哈!”
这响春阁,乃是城中的一处烟柳地,收了些孤儿寡女在楼中卖艺为生。
这时张之众便涨红了脸。
“嘿,大哥你说的什么,我怎么却听不懂?”
陈三旧哈哈大笑。
“前几日见你不见,四下晃荡,却是在那响春阁下见你徘徊,莫不是相思哪个小姑娘?若是看上了,且需早下了聘礼,定了结亲才是。”
李辜无也是说道。
“却是那个姑娘?若有意,我这青团城武事给你当回媒人也不是不行。”
这些打趣确实叫张之众有些急了。
“唉唉,那到哪呢?莫要再说了,莫要再说了。”
张之众连忙打住话题,免得叫他们不知说到什么地方去。但他也确实有个相好,只是年纪颇小,在楼中做些打杂的活,最近才与艺伎学起乐律。
取笑完张之众,李辜无便问起陈三旧要去北海的事。
“听杨兄弟说,陈兄弟要去北海?”
陈三旧也不疑他。
“是。”
“是为何故?那北海遥远,天寒地冻,却不是个人待的地方。”
陈三旧知李辜无关心,便也不矫情。
“乃是寻我那未曾谋面的父亲。”
“哦?”
这些陈三旧早便与兄弟们说过,故张之众和许项也不是很在意。
“可愿详说?”
“害,没什么好说,我自幼被母亲养大,在我二十时他便离了去,死前她告诉我我之生父乃是修士,与她在青团坠入爱河,后来怀了孕,按理,修士与凡人是难怀孕的,故那老混账也没做什么防护,后来也未等我降生,便对母亲说自已要回北海,便买了块田和许多金银首饰留给母亲,让她一人照顾我。”
李辜无摇了摇头。
“却是个不负责的浪荡汉。”
“如今我成了修士,便是要上那北海,找他当面质询,为何抛弃我母亲不管,害得母亲积劳成疾,相思成怨,直到死前还在口中念叨着他的名字。”
李辜无思考了会,便对陈三旧说道。
“却是叫什么名,也许我会有些印象?”
“我却是不知他道上名号,只知道母亲唤他“沽二哥”。”
李辜无在脑子里检索了许久,也想不起与这个名字有关的事。
便摇了摇头。
“我却是毫无印象,想是北海离分星门太远,甚至离千帝城也远了些,故交流不是很多,我也不是太熟悉,你这去,那北海何其辽阔,找一个无名的修士,却不是海底捞针?”
陈三旧笑了笑。
“叫李兄担心,却是不必,若我见了那混账,我必认得出来,却是要先给他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