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谈谈吧。”
李辜无挡在陈三旧面前,对着蛾人说道。
当然,这是有意拖延时间的办法,他也不奢望蛾人能停下与他交流,但总好过什么都不做,原地待死的好。
蛾人听了这句话,似乎十分惊奇。
“却也是有生人愿听得我讲讲的,这满寺的僧众,若不是见了月容,便想着打杀,也不会落得一个个都成了侍女。”
蛾人却真的停了下来,与李辜无讲道。
“这蛾人,是觉得这点时间,就是让他们逃到城里也无关紧要吗?”
李辜无见蛾人当真与他交谈,便打了个手势,示意众修快走。
众修也连忙急急退走,往寺门外赶。杨暮欢看了李辜无一眼,便拉着陈三旧一起去了。而张之众和王怒却留了下来,叫杨暮欢先行逃去。
那蛾人见了,却果真不追,只是自已对峙着李辜无,像是怀恋地仰头看着什么。
忽然,他将手中的白弃剑向上一滑,一道皎洁的月弧飞出,将大殿的屋顶轰破。
今天,洽巧是满月,清冷的月光洒入殿内,扑在蛾人和李辜无的身上,将他满身的磷羽照地神圣无比。
“那么,你,嗯,尔想问些什么,看在今天月色正好的份上,叫你也知道知道。”
李辜无见张之众和王怒留了下来,一边构思着待会的脱身之法,一边向蛾人提出他也想问的事。
“你不是灵鬼吗?怎么这样的地神智清晰?”
像李辜无以前见到的那些灵鬼,虽然表现不同,但大多都因为五蕴七性被灵性统一的原因而变得神智不清,大多都是受本能驱动和灵性的假代。
蛾人笑了笑。
“所谓灵鬼,不过是群被灵性控制的可怜家伙罢了,连成为月宫侍女的资格都没有,而你们就不一样了,你这些倒也是侍女的好身段,而你旁边的那位女子,却可与我一样,成为月下行走的一只蛾。”
李辜无和张之众好歹是也读懂了一些,总之,这蛾人大抵是分属一个叫“月宫”的组织,是所谓的“月下行走”。
“你还没有解释。”
李辜无说道。
“若你这生人能理解的话,所谓灵鬼,不过是一个渠道,灵性失控是一个状态,在这个状态中,你这些生人既可以被灵性自为的灵誓灵约和条件生成的鬼心控制,也可以在那之前,被天上所注视,你……懂了吧?”
“天上?”
“那就不是你可以知道的东西了。”
“这样吗?还有,你又是何时来的青团城,杀了这满寺僧侣。”
“嗯,我且想想,大致是月前。过程倒差不多,这城里的一个混修图捷径,立了灵誓,又不小心毁了誓约,灵性失控,恰巧被我看见,便下来看看,本想就顺便留个暗子,呆在寺内。不想,却不知那来了见多识广的毛汉,一进了殿,便认出我来,却不认得月宫,只知我是个灵鬼,也不分说什么,便纠结寺里和尚要将我斩杀,我便就将他们都抓了,塞在这佛像里,想叫他们好好酿一酿,做了月酒,好献天上。不想这天下异变,叫我本源骤降,却只得出来,替宫里行走行走。”
讲完了这一大段话,李辜无和张之众也算是明白了蛾人来历。
“你那月宫,却是什么?我修行百年,却未曾听闻过。”
听到这,蛾人感觉到很有意思地大笑起来。
“你说你要知月宫?好,好,好,这也算我的本职工作,便说与你讲讲,若是坏了什么事,却怪不得我。”
“?”
李辜无只感觉疑惑不安,他看向王怒和张之众,示意他们将耳朵捂上。
王怒连忙便将耳朵捂上了,而张之众却神情专注,手持蕉扇,微笑地看着蛾人。
“我倒要听听,有什么是我还不知道的。”
“呵呵。”
蛾人笑了笑,伸出手,指向大殿缺口处,指向月亮。
“浮谈勉毛摧黄籍叫魏升华……”
一大段不明不白的话从蛾人的嘴里跳出,而李辜无却没什么反应,只是觉得这人在胡说八道。
但李辜无回头看向张之众和王怒。
王怒紧紧捂住耳朵,茫然地看着李辜无。
张之众却神情痛苦,仿佛被万蚁噬心。
“呃……呃!什么,草草草。”
只听得张之众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嘴上咒骂着一些李辜无听不懂的东西。
“啊啊啊啊啊!什么东西!?”
在极端的痛苦中,张之众仿佛看到了什么东西。
一团蒙蒙暗雾中,一轮皎洁的月亮正从什么东西上升起。
“月亮?但,为什么?”
然后,他又听到了一段段话,又一道道仿佛祭祀般的声音念起。
“照型有日,既日阖棺。
离月封魔,湿鬼度秋。
屯物无名,拦光息声。
其症佩誓,合褐相与。”
然后,是一个名字:
“棺状烈日”
在这个名字被说出的一瞬间,张之众便感觉到了无尽的炎热,酷暑,死亡与复活,感受到一股自无穷远古就存在的宏伟存在隐在天上,但却不是这个天,而是一个被称为“天上天”的地方,但天上,不是宇宙吗?宇宙之上,又是什么?
他仿佛在一个无名的,无限的,混沌的地方漂流,飘了似乎很久很久。
然后,梦碎——
张之众回到大殿内,木木地看着眼前的蛾人,李辜无和王怒,慢慢回想起自已的处境。
“哈……咳咳……”
张之众感觉喉咙有些异物,便干呕了一下,本应该没有东西,却仿佛呕吐出了什么透明的看不见的东西。
那团透明的东西从张之众的胃里出来后,便不见了。
“什么鬼?”
张之众惊恐不已。
而一边的蛾人更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张之众。
“不愧是有天赋的,想来确是看到了许多,那个东西,是那个吧?真是有趣。”
李辜无也感知到了什么。
“张师弟,你可还好?”
他急切地询问张之众的情况。
“我,还好,草,感觉像被什么东西玷污了一样,老子的灵性。”
张之众将意识调回自已的灵性海,只见在那原本满是“解空回旋”的风相灵性中出现过了一抹昏红色。
“这是什么死马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