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
陈九只觉得嘴唇陌生，那柔软的感觉久久挥之不去。
“要快些清醒哟。”
顾念倾左手轻轻贴上陈九的脸颊。
而右手却像是提着重物一样慢慢举了起来。
陈九瞳孔瞬间放大。
“枪……加特林机枪！”
困倦瞬间吓去大半，学校里怎么可能会有枪，更别说这种杀伤力巨大的机枪。
可，砰！砰！砰！接连不断。
火舌瞬间开始喷涌。
枪管开始飞快旋转，渐渐发红发热。
而血花也在这教室之内飞溅起来。
那一个个原本充满向往与喜爱的面庞，瞬间挂上了惊慌与恐惧。
他们千思万想也不明白，那美丽大方，如初恋一般的顾念倾怎么会带着一把机枪进来，他们更不明白，他们为何会被那子弹淹没。
而顾念倾看着那一个个对自已有着千万遐想的同学没有半分手软，子弹无情的掠夺着所有人的命运。
火药味和血腥味瞬间浓郁到最大的窗口都散不去。
所有人开始逃窜，开始为这间教室铺满红色。
陈九感觉自已没了鲜活，只剩呆愣木讷的灵魂在这坐着。飞溅的血液交织成玫瑰，带着花蕊下坠，生命漫长的旅程仿佛加速了一万倍，生机在子弹的缝隙中溜走，生死交融，而他和顾念倾之间的吻好像是预示死亡的。
直到那跑到门口的身影也扑通趴在地上。
陈九才回过神来，血液重新流淌。
生命不再流逝，他渐渐恢复理智。
“这是梦，对吗？”
顾念倾随手扔下机枪，脸颊的血液都没擦，回头温柔看着他，不说话。
陈九看着那橙红枪管。
“这不是真的，你只是个姑娘，不可能单手拿住机枪，你是温柔美丽的校花，所有人都知道，所以你更不可能屠杀你不认识的人”
“所以这一切，是我荒唐的噩梦罢了。”
“顾念倾，我为何会梦到你，你又为何会在我梦中杀人呢？”
“陈九，他们不是人。”
顾念倾轻轻开口，纤细手指为陈九捋顺头发，染上一点血红。
陈九看向那满教室的猩红。
那些血液从残肢碎体中汹涌而出，不断交织，像植物一样生长，像玫瑰一样艳红，像是特殊生命一样鲜活。
“是了，万人爱的校花怎么会杀人呢，他们不是人而已，也许我该醒了，即便我的同学们说话不好听，我怎么能不把他们当人呢。”
陈九想要撑着站起，欲要像曾经梦中一样走上高楼高空坠落，或是找到实验室制造巨大爆炸，来摆脱这荒诞可悲却醒不来的梦境。
可腿还在发麻，卡在座位中，让他只能像个普通学生一样盯着那讲台上染满血液的屏幕，学习着老师已经死亡的知识。
“陈九，要看动画片吗？”
“什么动画片……”
顾念倾没有回答，只是坐在了陈九旁边的座位上，轻轻挥手，那沾满血液的屏幕上便光影轮转。
一声狮吼出现在屏幕上。
一只蓝色的猫和棕色的小老鼠在屏幕上跑过，汤姆和杰瑞应邀演出。
“我的梦真是越来越荒诞了，这片血腥生长的玫瑰丛中，居然放映起了代表着天真无邪的动画片。”
“我记得这一集，午睡风波，汤姆和杰瑞在明明足够他们两一起睡觉的吊床上争抢，汤姆还喝下一只青蛙，蚂蚁还托过杰瑞，甚至还引发了吊床的共振，导致吊床断裂。
小时候看这一集的时候，真的很想在那吊床上美美睡上一觉。
但我因为嗜睡症，却睡在了去找吊床的路上，被路人送去了医院。”
顾念倾只是在旁边安静的坐着，静静的听着，眼睛自然地看着那屏幕上的动画，像是一只小猫看着其他小猫。
陈九扭过头看着那美若天仙却血腥点点的侧脸，嘴角还是微微上扬了。
“我倒是会享受，把所有人都求之不得的校花拉到我的梦里，甚至主动献吻，还替我杀掉了平常说我坏话的怪物同学，我真自私啊。”
动画片很短。
五六分钟，情节很快来到汤姆睡梦中飞上天空。
“顾念倾，你知道吗，我和汤姆睡得一样熟，即便是飞在天空中也不一定能够醒来。
你不知道，但也许我梦里的你可能知道，你真是完美到所有人的梦中都不需要对你有任何修饰。”
可汤姆醒了，他看着旁边飞过的飞机，看着大雁，朦胧之后便震惊于自已在高空之上，地心引力也缓缓到来。
他直接摔在了湖面上，没有半分痛苦的四分五裂，飘摇之后沉入水面。
“顾念倾，你知道吗，我在梦中也要像那样摔的四分五裂才能醒来，好在，梦里我像汤姆一样不会痛。”
动画片缓缓结束。
杂乱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
“顾念倾，谢谢你吻我，没有让我的梦中全是血腥。梦外面的同学开始走动了，可能是下课了，我需要醒了。”
但陈九没预料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脚步声似乎也传进了梦里。
那教室外面的走廊里涌来的不少人。
“老大，那个妖女在这里！”
一个留着寸头的瘦弱男人在门口叫来一个壮汉，那壮汉手中还拿着大口径的枪。
陈九此刻却在眼中看到了四个字。
「无痛演绎」
“我的梦真是越来越荒唐了，连幻觉都出现了，接下来是什么？
黑帮火拼，科幻末世，还是哥斯拉？又或者是地震海啸，冰川炎狱？都来吧，一起来吧，我该醒了。”
想象中那些轰轰烈烈的大场面都没有出现。
他只体会到几根纤细冰凉的手指贴上他的脸颊。
陈九被动的歪过了头。
“陈九，这不是梦哦。”
“什……”
话未出口，柔软又临。
陈九睁大双眼，这不是梦又是什么呢？
顾校花怎么会接连吻上一个没有未来的人呢？
睡美人还有公主身份呢。
枪响了。
那门口壮汉没有半分犹豫，子弹突破风屏，极速飞射。
砰！
陈九眼前血红炸开，血腥传入口腔，无比真实。
他摸了摸脸上温热血液。
“这般真实，我大抵是疯了，这梦便是疯了的我。”
陈九靠着那无头尸体，眼睛带着笑意看向那枪口。
“开枪吧，我该醒了，我不能在这疯下去了。”
那壮汉看着一片血腥中的陈九，开口说了句疯子，开了枪。
砰！
世界没有彻底安静，而是又热闹起来。
“快看外面，是顾念倾！今天是一身白色连衣裙，是初恋风！我又恋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