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屋子里的荷花谢了,卢葭又让院里的小丫头去溪客湖摘了新的回来,卢葭低头闻了闻后,亲自将瓶子里谢了的荷花给换了。
今日日头倒是不大,卢葭坐在屋子前的小院里发呆,如今在王府比不得在家中时的随意。
若是在家中,卢葭早已经叫上好友俞菲瑛一起出门听书去了,哪还用得着在这里唉声叹气的。
“次妃若是无聊,何不把俞姑娘请到府上来玩儿?”谷雨确实是不忍再听到卢葭的叹气声了,“说不定,俞姑娘也想找您呢。”
卢葭眼睛一亮,她怎么就没想到呢?不过,她能邀请菲瑛来王府吗?
“去把杨嬷嬷叫来。”
很快,杨嬷嬷就过来了,听了卢葭的话,她松了口气,谷雨那丫头火急火燎的,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自打上回南宫祎将她们的卖身契交给次妃又下了命令不得怠慢次妃后,杨嬷嬷对碧落院和卢葭的事也是上了十二分心。
这种在王府宴请好友的小事,自然是可以的。
“您是王府次妃,自然是可以宴请三五好友来府上小聚的。”杨嬷嬷说完后看了一眼卢葭,又提点了一句,“但将来有了王妃,便得问过王妃。”
卢葭点头,那她就给菲瑛下帖子去,她记得陈姑姑说过,要去见人或是请人来,都要写帖子让人送去。
谷雨和芒种跟着回了屋子,芒种拿出王府的请帖放在书桌上,卢葭闻了闻,有股淡淡的香味。
等谷雨磨好墨,卢葭提笔给俞菲瑛写了请帖,邀请她后日来王府小聚,想了想在末尾又画了朵含苞欲放的荷花。
芒种有些惊讶,这么些日子,她从未见过次妃做女红,更没见过她读书写字,还真以为她如外面人说的那般,商户之女胸无点墨呢。
却没想到,次妃的字也是娟秀,那朵没有用颜料的荷花也是好看的。
卢葭将她眼里的惊讶看得一清二楚,站起来身来,捏了捏她的脸颊:“我父亲也是请了先生来教我读书的,不必这么惊讶。”
说到此处,卢葭有些骄傲又有些怀念:“我的女红,还是祖母特意去寻了从宫里出来的绣娘教授的。”
那时,她们都想着卢葭嫁个好人家,夫妻恩爱,生儿育女,平安顺遂过完一生。
“次妃,义远侯夫人来了,想见您。”
等请帖干了,卢葭让谷雨收起来,派人送到俞家去。
“人在哪儿?”卢葭这才问来传话的丫头。
“在花厅。”
卢葭知道,蔡氏来无非是为了郑萱的事,不过她来找自已也没用,这人在王爷手里,她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
花厅,蔡氏焦躁不安,不停地往门口张望,盼着卢葭早些来,又怕看到南宫祎。
见卢葭来了,她连忙迎上去,拉住卢葭的手正想说话,就被芒种推开了。
“义远侯夫人,依礼该向次妃行礼才是。”不得不说,王府的人气势就是不一样,这让谷雨也看愣了,悄悄地学着。
蔡氏虽是侯夫人,可也比卢葭低了半截,就是这半截,就得让蔡氏对卢葭弯腰。
蔡氏双手捏紧,那腰怎么也弯不下去。以前,她哪里用得着对一个商户之女卑躬屈膝,如今倒是飞上枝头了,一个小小商户的女儿,也要踩在她的头上了。
不过,蔡氏心里清楚她今天来是做什么,要求人就不得不低人一等,她咬咬牙,退后一步,躬身行礼。
“义远侯府蔡氏,给卢次妃请安。”
卢葭听得出来蔡氏的不甘,她走到主位上坐下,立马就有丫头端了茶过来:“次妃请用茶。”
没有卢葭的开口,蔡氏只能站着,她堂堂义远侯夫人何时被人这般对待过?站在卢葭身后的谷雨此时却有些痛快,谁她们往日也是这般对姑娘的。
往日她们一面拿着卢家的钱,一面瞧不上卢家只是商户,更是看不上卢葭,在侯府时,逮着机会就奚落卢葭,就是侯府庶女郑蕊也是瞧不起她的。
“大舅母坐吧。”
蔡氏这才坐下,喝了口茶后才说道:“你既然叫我一声舅母,那就是念在我们亲戚一场的份上,你表姐她……”
“舅母。”卢葭抬手阻止了蔡氏剩下的话,“表姐怎么了?”
卢葭看向蔡氏,往日雍容华贵的侯夫人如今脸色蜡黄,没有一丝血色,脸颊也是消瘦,看来这段日子她为郑萱的事深受折磨。
蔡氏深吸一口气,这分明就是明知故问,她抿了抿因为着急上火起了燎泡的嘴:“卢次妃,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表姐到底在哪儿?”
“表姐?表姐不是在侯府吗?”
“你别得寸进尺,你分明知道我说的是萱儿。”蔡氏一急站了起来,胸膛因气愤而一上一下,好一会儿才又坐下,软了声音,“那日是你自已不小心,再说了,你现在不也因此做了王府次妃吗?”
知道郑萱的事没有牵扯到侯府时,整个侯府便只关心郑蔓和郑蕊选秀的事情,只剩下义远侯和蔡氏二人着急寻找郑萱的下落。
眼看就到了选秀的日子,郑萱的下落她们却一点儿都没着落,义远侯找了南宫祎多次也没有问出来,蔡氏也是没有了办法才来找卢葭的。
卢葭笑了笑,这么说来,她岂不是还要感谢郑萱了?
“舅母请回吧,想知道郑萱的下落便去问王爷吧。”
卢葭下了逐客令,可蔡氏却没起身,她今日若是问不出女儿的下落,那她今日就不走了。
“卢葭,郑萱也不是想害你啊,你就不能体谅我做母亲的心,告知她的下落吗?”
“义远侯夫人,即使郑萱想害的不是我,那她也是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你也知道你是母亲,你担忧自已的女儿,那其他母亲就不担心自已的女儿吗?”
卢葭也起了身,一步步朝蔡氏走了过去,盯着她的眼睛:“她身为女子应当知道清白名节对于一个女子多么重要,可还是用这种法子对付同宗的姐妹,所以这也是她咎由自取。”
芒种看向谷雨,二人皆是一脸懵,都不知道卢葭和蔡氏说的是什么事。谷雨那日虽在侯府,但被打晕了,也并不知道卢葭那日的遭遇。
蔡氏如今也是悔恨极了,要知道会是今日这般下场,她断然不会同意郑萱当日的做法,如今害得她自已下落不明,给她人做了嫁衣。
“卢次妃,我们知道错了,请次妃高抬贵手,告诉我萱儿的下落吧。”蔡氏朝卢葭跪了下来,声泪俱下,“您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定会铭记于心的。”
卢葭没有心软,若那日不是王爷,若王爷和贵妃娘娘没有查清楚……那她也不会在这儿了。
蔡氏见卢葭没有说话,为了郑萱也不得不放下自已往日的高贵,往地上磕头:“求次妃开恩,我不求您原谅萱儿,只求知道她在何处。”
卢葭避开蔡氏:“你求我也没用,郑萱的下落你去问王爷吧。”说完,卢葭便出了花厅,随后又停下脚步,“舅母回去吧。”
听到身后蔡氏传来的呜呜哭声,卢葭吩咐芒种去叫粗使婆子来把蔡氏请走:“告诉门房,日后不准放她进来。”
“是,次妃。”芒种得了吩咐去唤粗使婆子去了。
等芒种走后,谷雨看了看周围没有其他人,往前一步更靠近卢葭,只用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姑娘,那日在侯府,您……”
卢葭回身看向谷雨,她轻声笑了一声,抬手替她理了理乱了的几缕头发。
“小姑娘家家的,打听那么多干什么。”随后,卢葭转身继续走,“等会儿你去问问,王爷今日什么时候回来,让他来碧落院用晚膳。”
“知道了,次妃。”
谷雨一听她主动请南宫祎来院里用膳,便把刚才问的事抛之脑后了,一股脑地给卢葭出主意,如何让南宫祎对她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