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着宫廷马厩,空气中弥漫着干草和马粪的气息。陆离独自一人站在那里,昏黄的灯笼在他脸上投下摇曳的光影,更衬得他眉宇间的凝重。他指尖轻轻摩挲着那枚系在黑色骏马缰绳上的铜制标记,一个形似展翅雄鹰的图案。他曾在几个月前,自已书房被翻得乱七八糟,栽赃陷害的现场见过同样的标记。当时他被禁足,百口莫辩,这枚标记就像烙印一般刻在他的记忆里。
“难道……”陆离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这匹马的主人是谁?这标记的出现究竟是巧合,还是另有深意?
正当他仔细查看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陆离警觉地回头,只见一群马夫打扮的人正围拢过来,他们手中拿着马鞭和草料,脸上却带着不符合身份的阴冷。昏暗的光线下,他们的眼神闪烁不定,像一群伺机而动的猎豹。
“殿下深夜到此,有何贵干?”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马夫瓮声瓮气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陆离不动声色地将那枚标记收入袖中,淡淡道:“无事,只是随便走走。”
“这马厩可不是随便走走的地方,”另一个马夫上前一步,语气更加强硬,“殿下还是请回吧。”
陆离环顾四周,被包围的圈子越来越小,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他意识到,自已可能又陷入了另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宴会上的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不过是掩盖这暗流汹涌的表象。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诸位似乎有些紧张,”陆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莫非这里藏着什么秘密?”
“殿下说笑了,”魁梧马夫强压着怒气,“我等只是奉命行事,还请殿下配合。”
陆离的目光扫过众人,他知道这些人不过是些听命行事的棋子,真正的幕后黑手还隐藏在暗处。他深吸一口气,脑海中飞快地闪过曾经看过的驯马技巧。他必须抓住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他脱身的机会。
“既然如此……”陆离的目光落在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上,那匹马性子烈,此刻正不安地踏着蹄子,喷着响鼻。“我便看看这马厩里的宝马良驹。”
他说着,便朝着那匹枣红马走去。马夫们面面相觑,似乎有些犹豫。陆离走到枣红马身旁,轻轻抚摸着它的鬃毛,低声说着什么。突然,他猛地一拍马臀,枣红马一声长嘶,扬起前蹄,朝着人群冲了过去……
马厩里顿时乱作一团,嘶鸣声,叫喊声,交织在一起。陆离趁乱闪身,朝着马厩门口奔去……他手中紧紧攥着那枚铜制标记,眼神坚定而冰冷。
“殿下!”一声怒吼从身后传来。
枣红色的骏马嘶鸣着冲入人群,马夫们慌乱躲避,手中的草料和马鞭散落一地。陆离趁着这混乱的场面,闪身躲到一垛干草后面,屏住呼吸,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他注意到马厩门口的光线,那是通往自由的出口。
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陆离的目光锁定在距离他最近的一匹黑色骏马身上,这匹马相对较为温顺,而且缰绳上,赫然系着另一枚与他手中一模一样的雄鹰标记。他深吸一口气,猫着腰迅速接近那匹黑马,一把抓住缰绳,解下标记揣入怀中。然后,他猛地一拉缰绳,黑马受惊,嘶鸣一声,朝着马厩门口狂奔而去。
马夫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再次惊扰,纷纷避让。陆离紧跟着黑马,在混乱中冲出了马厩。
然而,刚逃出马厩,陆离就迎面撞上了一堵“人墙”。
“哟,这不是我们的陆离殿下吗?怎么,喜欢躲在马厩里与马儿作伴?”刺耳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嘲讽,陆离抬头,看到楚公子带着几个侍卫,正一脸戏谑地看着他。
楚公子一身锦衣华服,手中摇着一把折扇,姿态轻佻。他身后的侍卫则个个凶神恶煞,将陆离团团围住。
“看来殿下今晚的雅兴不浅啊,”楚公子一步步逼近,眼神贪婪地盯着陆离手中的缰绳,“这东西,似乎有些眼熟……”
陆离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缰绳连同那枚雄鹰标记一同藏在身后,眼神冰冷地注视着楚公子,语气平静:“楚公子深夜在此,又是为何?”
“本公子自然是来欣赏这月色,”楚公子嗤笑一声,“倒是殿下,如此慌慌张张,莫非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楚公子说笑了,”陆离淡淡道,“我只是来查看马厩,确保万无一失,毕竟宫中安全不容忽视。”
“查看马厩?”楚公子语气更加嘲讽,“我看殿下是心虚吧?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拿出来给本公子瞧瞧!”
他说着,伸手便要来抢夺陆离藏在身后的东西。
陆离侧身一闪,躲过了楚公子的手,眼神锐利如刀:“楚公子,这是我的东西,你无权过问。”
“放肆!”楚公子身后的侍卫怒喝一声,“敢对楚公子无礼!”
侍卫们蠢蠢欲动,眼看就要动手。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陆离突然提高了声音:“福公公可在?”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清晰,传出很远。
楚公子和他的侍卫们都愣住了。福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负责今晚宴会的安排,如果被他看到这一幕,事情可就不好收场了。
楚公子脸色阴沉,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福公公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身影由远及近,正是福公公。他一路小跑着过来,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
“发生何事?”福公公尖细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陆离看着匆匆赶来的福公公,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福公公一到场,便察言观色,立刻明白了局势。他堆着谄媚的笑容走向陆离,关切地问道:“殿下,发生何事?深夜怎会在此?”他虽问着陆离,眼神却不断瞟向楚公子,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
陆离微微一笑,从容答道:“福公公,本王只是在巡视马厩,确保宫中安全。楚公子也恰巧在此赏月,不想惊扰了福公公。”他巧妙地将“巡视”二字强调,暗示自已身份尊贵,所做之事合情合理,又暗指楚公子深夜在此恐有不妥。
楚公子脸色铁青,却不好当着福公公的面发作。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福公公,确如陆离殿下所言,本公子只是在此赏月,并无其他。”
福公公打着哈哈,说道:“原来如此,两位都是贵人,这深夜的,还是早些回宫歇息吧。皇上还在等着殿下呢。”他有意无意地催促楚公子离开,给足了陆离面子。
楚公子心有不甘,狠狠地瞪了陆离一眼,拂袖而去。他的侍卫们也紧随其后,消失在夜色中。
危机解除,陆离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向福公公拱手致谢:“多谢福公公解围。”
福公公忙回礼道:“殿下言重了,这是奴才分内之事。”
目送福公公离开后,陆离正准备转身返回宴会,却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你没事吧?”
他回头,看到湛璃站在不远处,月光映照着她绝美的容颜,更添几分清冷。
“你怎么来了?”陆离有些惊讶。
湛璃淡淡道:“听说你去了马厩,有些不放心,便来看看。”
看到湛璃为自已担心的样子,陆离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走到湛璃身边,轻声道:“让你担心了,我没事。”
湛璃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下次小心些。”
陆离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两人并肩走向宴会大厅。
回到灯火通明的宴会厅,陆离感觉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那些眼神比之前更加复杂,探究、疑惑、甚至带着一丝敌意。他心中一沉,意识到今晚的事情恐怕不会就此结束。
他不动声色地走到自已的座位上,将从马厩得到的雄鹰标记紧紧握在手中。他知道,这枚标记是证明自已清白的关键,但他还不知道该如何利用它。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到,那股陷害他的力量依然潜伏在暗处,伺机而动。他必须更加小心,才能在这场宫廷斗争中生存下去。
他抬头看向坐在主位上的皇帝,正要开口说话,却听到皇帝身边的一个太监尖声喊道:“妙音姑娘到——”陆离心中一凛,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