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想想，其实不想你这么一直追着我，这样的你，太辛苦了”
“辛苦？你十世追着我的时候，难道就不辛苦？跟你比起来，我已经幸福很多了，起码，我追你的时候，你一直在原地等我，总好过你追我的时候，我一直在跑啊”
“嗯，你这比喻，还挺形象”
“所以啊，不许在说什么‘辛苦不辛苦’这样的话，我可是很感激命运给我这样一次追你的机会的”
“我更感谢，因为，它将你送到了我身边”
数十载光阴渐逝，璇玑和司凤以女帝和信王的身份度过了短暂而幸福一世，第二世的他们，终是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
再一次走过渡厄道的璇玑，迷迷糊糊听见自已的耳边，有人在说话。
“你身为巫女之后，若无法习巫术，你就会被火祭，我不想你死”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话语，璇玑光是靠声音，就听出来声音的主人，是司凤。
同时眼前的漆黑也让她意识到，自已第三世，是个瞎子。
璇玑心里登时一个咯噔，第三世的记忆愈加清晰，不用看也知道自已当前在哪里，更清楚自已在做什么？
上次是司凤将将要喝下毒酒，这次是司凤将将要把自已的眼睛给她。
每次都是这般紧急时刻，总是打她个措手不及。
不过璇玑心里也有了一个猜测，之所以自已每次都只能在司凤出事前回来。
最有可能的是，司凤殒命的那一刻，既是司凤的遗憾，也是她的遗憾，既然要弥补遗憾，那自然从遗憾之处开始。
想到这一点，璇玑开口跟司凤说了此世的第一句话。
“我不要你的眼睛了”
刚刚还存着用自已这双眼睛再多看几眼璇玑心思的司凤，神情立时变得疑惑和不解。
当然，璇玑看不见。
不过，她猜也能猜出来，司凤在想什么？
“为何？如果你是担心被族中长老知道我们使用禁术，从而难逃一死，那我可以向你保证，把眼睛换给你之后，我会死的远远的，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璇玑闻言，心里大大地翻了一个白眼，带着愠意开口道。
“你倒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为我着想啊？！”
璇玑的这句话带着些许的怨气，只可惜，司凤压根没听出来。
“这双眼睛若是能让你重获光明，让你修习巫术，让你继承巫女之位，更重要的是，能让你活下去，一双眼睛换一条命，很划算”
“划算？你的一双眼睛换我一条命，你觉得划算，可对我来说，是你用一双眼睛，换走我后半生的安宁，现在，你还觉得划算吗？”
“我——”
“我想过了，一旦我接受了你的眼睛，那我后半生都要活在愧疚中，我不想背负着愧疚活着”
“你不必为此感到愧疚，我是心甘情愿把眼睛给你的”
“那你可想过，当我用你换给我的眼睛，获得光明的那一刻，却只能看到你的背影时，我心中是何滋味？你不觉得，那样对我来说，太残忍了嘛？”
璇玑和司凤面对面地说着话，璇玑说话时，语调听起来还算平静，可只有她自已知道，她心里的波涛汹涌。
璇玑没有等到司凤的回答，随即自已摸索着起身，准备离开，却不想刚刚失去光明的她，还有些不太适应在黑暗中行走，导致起身一个没站稳，就朝地下倒去。
按理说，一个人突然失去光明，心中多多少少都会感到恐惧和害怕，可璇玑没有，因为她知道，司凤在她身边，只要司凤在，她就很安心。
司凤，就是她这一世的眼睛。
不过，她还真得需要习惯一下，看不见世界的生活。
司凤之所以没有回答璇玑的问题，是因为他一时之间被璇玑最后的那句话给问的怔住了。
好在他的目光一直都在璇玑身上，所以当璇玑起身的时候，他就下意识准备去扶了，如此，才及时地护住了璇玑。
“谢谢”
司凤扶好璇玑后，发现这一次璇玑站稳之后，不仅没有推开他，还主动握着他的胳膊，身体也轻松自然地靠着他，完全不同于一直以来疏离的样子。
这样没有距离的接近，这样亲密的触碰，让司凤心动的同时，更无法眼睁睁地看着璇玑被火祭。
“我不想你后半生生活在愧疚中，可我更不想你连后半生都没有，下个月就是你十六岁生日了，按照族规，巫女之后，十六岁继承巫女之位，开始习巫术，如果在那之前，你的眼睛好不了，那你就会被火祭，到那时，我再想使用禁术把眼睛换给你，怕是也来不及了”
“我再说一遍，你的眼睛，我现在不会要，以后也不会要，别说下个月，就算我明天就被火祭，我也不会接受你的眼睛”
“你说，我把眼睛换给你，让你后半生生活在愧疚中，对你来说很残忍，那你呢？你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这对我岂不是更残忍？”
璇玑看不见司凤的表情，可是光听司凤的声音，她都能感受到司凤心里的无助和绝望。
她知道司凤不想看着她死，可她也不想看着司凤去死，尤其对她来说，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既然不能两全，那就公平一些，她已经要了司凤的眼睛一次，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要了。
“对不起”
“不，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自我行医以来，也遇见过不少的疑难杂症，再难的病症，假以时日，我都能找到治愈的方法，可唯独对你的眼睛，我却束手无策”
听这个司凤言语中满是沮丧和愧疚，璇玑自然是不忍心司凤责怪自已，开口安慰道。
“我生来便有眼疾，无法视物，这十几年中里，我都记不清楚族中长老为我找了多少有名的医者来看，但都束手无策，更让我难受的是，他们每次都是诊断了半天，却连药方都不开，直接给我判了死刑，说我这眼疾生来如此，药石罔效，回天乏术，直到一年前，你出现在了巫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