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事，在江律风的手段下，陈最还是没能将话跟他说清楚，反正他意思是传达到了。
之后拿到钱，他也会按照自已的方式来。
自从公寓来了崔助理，陈最真的省心好多，主要是他不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给婷婷做顿像样的饭菜。
这不大周末刚起床，桌上就摆满了早点，崔助理各种采购的钱也不跟他拿，全都是江律风出的，陈最看着这异常丰盛的早餐，他开始担心起自已的钱包。
“叔，你吃了吗？坐下一起吃呗。”
崔助理摇头：“吃过了。”
他总是跟自已保持距离，一副尽职又冰冷的模样，要不是陈最有上辈子的记忆，真的会以为他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人。
见他要走，陈最干脆一把拉住他：“那么早起床弄这些，你明明还没吃。”
陈最塞了一块三明治到他手里：“吃吧，别跟我客气。”
崔助理认为这是一个阴谋，少年这么客气，会不会其实是在试探他是否就这样随意吃雇主家的东西。
他微微避了下：“不用。”
明明还没吃早餐，陈最不知道崔助理在坚持什么，手一伸，三明治就碰到他的唇。
“啊，碰到了，你要不吃就浪费了。”
崔助理边咬着三明治，边想，这个倒霉孩子是怎么回事啊！
陈最又给他倒了杯牛奶推过去。
这个公寓就这么大丁点地方，连花圃也没得修剪，委屈崔助理的才能了。
他忽然想到：“叔，你住哪儿呢？”
这套公寓就两间房间，他和婷婷各自都占了一间，不像之前的别墅还有空房间给崔助理住。
崔助理指下门口：“我住在这个小区另一栋。”
难怪这么早就能过来帮他们做早餐。
陈最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但那目光实在是太明显了，反倒显着他故意这样做，目的就是为了引起另一人关注。
崔助理放下三明治：“你有话直说。”
陈最摇头，他其实还是想问崔助理工资多少，但是上次问了他好像不太开心。
最后，他折中：“江律风一个月给你多少钱买东西？用于我们这里的。”
陈最心里盘算着，能不能先用自已的钱，多多少少先出一点，以后还钱压力也没那么大。
不料，崔助理却道：“江总给我一张卡，里面有十万，直接用，花没了再跟他说。”
就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江总要吩咐他使劲的花，专挑贵的买。
陈最两眼一黑，买个菜怎么会需要那么多钱！
他小心翼翼开口：“那你来这几天，总共花了多少钱？”
崔助理掏出上衣口袋的小本子，一板一眼：“6425.5元。”
他每一笔支出都有记录，月底统一放到江总的办公室。
这才几天!到底花哪儿了。
陈最拿过本子，上面记录很详细，就连他吃的那三明治夹在里面的那块肉，一点点居然要三百多！
顿时他觉得这肉不香了。
现在花的每一笔钱，将来他都是要还给江律风的，陈最欲哭无泪。
就他现在兜里的两个钢镚，没两天就能吃光。
再这样花下去，就算钱拿到也能支撑不了多久。
陈最用商量的语气道：“崔叔，你能不能省点花？”
崔助理不解，他的这些开支都是必须的，而且江总也同意了，怎么这个少年还有意见了。
“怎么省？”
陈最道：“就是像普通人一样，平时去菜市场买点菜就差不多。”
崔助理皱眉，不理解，但是没有马上反驳陈最。
忽然，手机里消息弹出一条消息，是何栩发过来，问他兼职还去吗？
上次他自掏腰包的事被拆穿，已经过了半个月，陈最还以为这事就算那么完了。
没想何栩还来找自已。
他还在思考着怎么回，又弹出一条。
“我跟王姨说了你的情况，她觉得你教得不错，愿意一小时再加30块。”
“这周我不在家，要跟导师出门去采样。”像是怕陈最有顾虑，又补了这句话。
那就是何栩不出钱的情况下，一小时有80块，虽然在市场上也不算贵，但是胜在稳定，时间长，雇主友好，周末两天算下来也是一笔不少的钱。
主要陈最现在除了这个没有其他兼职的收入，崔助理又那么会花钱，真是养不起。
陈最回他：“好，我过去。”
他顿了下，又打了一行字：“你那天没事吧？江律风他脾气就那样，你别管他。”
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陈最等了一会，最后何栩回了个好。
“崔叔，我晚上中午不回来吃了。”陈最背上书包，临走前还去婷婷的房间探了一眼，发现她正趴在床上玩平板，两条腿翘到高高的。
“别看那么近，小心近视了。”
婷婷看过来：“哥哥你要出门吗？”
“嗯，中午我不回来了，你跟崔叔叔吃。”
婷婷乖乖点头，朝他挥手。
陈最正想离开忽然又皱下眉，退了回来：“婷婷你手上的平板哪里来的？”
他没给她买过任何的电子产品，自已也没有，就一部手机。
婷婷奶声奶气道：“江律风哥哥给我的，他说要送我。”
陈最无奈，负债又添了一笔，而且哪有送小孩平板，没节制看下去，视力容易出问题吧。
他道：“别老看了，歇一歇。”
“好。”
到了雇主那边，何栩果然没有在家。
他先抽出两张卷子，让小孩做，测试最近的水平有没有下降。
午后，房间很安静，只有小孩落笔的簌簌声。
陈最掏出手机。
“怎么没在家，周末跑去哪儿？”江律风问他。
“兼职。”
对方秒回：“你一个人？”
陈最拍了张小孩哥的背影。
江律风点开图片，放大再放大，确定里面没有某个人。
他问：“什么时候下课，我去接你。”
公交车也挺方便的，陈最本不想回他，也就过了两分钟，江律风电话直接打过来。
陈最看了眼小孩，直接挂掉，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上课呢。”
“什么时候下课？”这条之后，他又发了一张图片，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晚餐。
“等你回来吃饭，那我现在出发过去接你吧。”
陈最看了眼时间，已经五点，从那边出发也差不多了。
即使他不让他来，以江律风的性格也会来的，他最后回了个好。
雇主又要留他在家里吃晚饭，陈最想到那一桌子菜，拒绝了。
那花的可全是他的血汗钱。
时间算得刚刚好，陈最一下楼就看到江律风的车刚到。
他坐了上去，江律风盯着他绑安全带，忽然道：“你怎么还过来兼职？”
陈最顿了下：“缺钱。”
江律风沉默，他问的是这个吗！敢情之前都白说了是吗。
“你这跟找你那好室友要钱有什么区别？”江律风瞥他一眼。
“没，这是我劳动所得的报酬，江律风你讲话太难听了。”
陈最扭过头，不想看他。
他其实可以跟江律风好好解释何栩已经没有在掺和这件事了，但这样好像急于跟他证明什么似的，特别是在那天晚上过后。
又给他看个后脑勺，江律风感觉牙根又开始痒了，陈最是越来越敢气他。
“好好好。”
肯定是那天晚上，他在车里保证不会逼他，给了陈最底气。
陈最没管驾驶座上的动静，刚好在等红绿灯，他目光停留在窗外的一家饰品店上，光看门口，就摆了很多精致的娃娃。
陈最盯着它们忽然想起一件事，婷婷的生日快到了吧。
他看了一眼日期。
12月10号，她的生日。
这是重生以来，婷婷即将要过的第一个生日。
小时候父亲总会很乐意帮他们过生日，买个大大的蛋糕，让陈最叫上朋友一起来家里玩。
但其实陈最那时候没什么朋友。
小孩子天真又残忍，知道他是被领养，又没有妈妈，总是有个人喜欢带头欺负人，不是动手打人那种能留下痕迹的欺负。
言语上的排挤同样也很难受，其他小朋友感受了，也跟着起哄。
但陈最不在乎，他是真的不在乎，比起在孤儿院里好太多了。
起码他现在有爱他的家人。
但父亲却不那么觉得，觉得自已儿子太孤单了，总想帮他搞好关系。
虽然没一次成功的，占了大半个桌子的蛋糕，最终也只有他们三个人分，哦不，四个，陈最还会叫上隔壁的奶奶。
大人都不爱吃蛋糕，嫌腻，婷婷倒是爱吃，但是还在吃这手指头的年龄，给她一口就很多。
所以这个蛋糕还会剩下很多很多。
但陈最一口也没有剩下，今天吃不完明天吃，一顿三餐当饭吃。
那么甜，他怎么舍得倒掉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