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既明。
随着日光穿过云层,照向院前台阶。
几个时辰过去,青黎已经带着人回到了魏淑丹身边,活捉了数十个敌寇。
棉子岭那边,司珍等人尚在扫尾,但捉住的敌寇也都纷纷送了回来,合着祠堂里关着的敌寇一算,有六百余人。
但村正的孙儿还是没有找到。
“禀将军。”四部派回来的人说道,“棉子岭附近的确有狼群出现,但数量并不多,遇见人来,都极快地避开了。”
闻言,魏淑丹轻蹙眉尖,问道:“可有发现什么异样?”
“有。我等尾随狼群前去,发现了狼窝,但其周围也的确有尸骸,但……难以辨清。”
“难以辨清?”魏淑丹疑惑,“为何?”
“这……”那士兵看了眼一旁的村正,发现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已,不免有些难以开口。
魏淑丹见状,心里明了。她瞧了瞧村正的神态,终是开口道:“直说罢,既已如此,瞒也无益。”
“是。”士兵抱拳一礼,道,“狼窝附近的均是无头骷髅,想来那些几乎都是敌寇杀害的百姓,有少数几具头颅尚在,但都面目全非。”
“不!”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村正惊吼一声,起身就要扑上那士兵身上去。
“你信口雌黄,我长瑜不可能死,他没有死!你骗人!”
周围的士兵见状,立即上前,将他牢牢地按住。
禀报的士兵匆忙后退几步,面上既是怜悯,又夹杂着几分讥讽。
魏淑丹看着眼前这出,心里百感交集。
若村正真的顾惜自家人,又怎会和敌寇勾连?
六百多的敌寇,棉子岭的窝藏之地,藏在地窖里通往外间的地道,绝不是一朝一夕就有的。必然是密谋已久!
只是如此冒险行径,敌寇尚且是为了与边军周旋,可村正这般,又意欲为何?
想到这,她不由得打量着面前癫狂不已的人,不过片刻,就对望着她的士兵们做了个手势。
他们会意,随即将人密密地捆了起来,又在颈侧找好力度,将人击晕。
待人被带下去后,魏淑丹望着这清早的日光,对身边守着的青黎道:“安排几个人,回去给大营报信。请苏老将军派人前来,将蔡上村的事尽数收尾。”
“是”,青黎上前应道,“可还需带车驾来?这敌寇可拘着徒步回去,但伤者怕是不行。”
“我们这边的伤亡如何?”
“不多,都是些外伤,最重的几个人是腰上被敌寇剐了一刀,血是止住了,但骑马怕是不成。”
“那就让大营再带多些车架来,请军医一道前来,人马先行,车驾后面跟来即可。”
说着,魏淑丹突然想起先前那匆忙之际的一瞥。
为着这蔡上村的事,她差点将李兰钧给忘了。
也不知道他的伤势究竟如何?
“将军。”
青黎见她突然不出声,疑惑的看着她。
“现在事态尚且平和,将军不如先休息一会?”
闻言,魏淑丹回神:“无碍,我不算累。你待会从五部里选报信的人,让其他几部的将士们喘口气。”
“是。”
“还有。”她望着面前的情形,忽然想到了什么,对青黎叮嘱道,“你再带人到这村里巡两趟,将昨夜情形大致与这些个村户说一声,让他们各自安守在家,莫要随意走动。若有不从者,一律押过来,与这些村老们关在一起。”
“这……”青黎听完,有些犹豫。
“怎么了?”魏淑丹顿觉奇怪,“可有何不妥?”
“不是。”青黎抱拳,“只是昨夜四部去捉拿贼人时,被好些个耄耋老者围住,力保那些贼子,还说他们的到来是天命所归,哄得好些个人家差点与我们干仗起来。”
“还有这事?”魏淑丹挑眉,惊讶地问道,“刚才四部怎么不说?”
“此事影响不大,我们的人一拔刀,他们就缩了回去。四部的人也没为难,抓了贼人就走。”
听到这话,魏淑丹若有所思。
她想到先前也曾发生过这般事,抓了鼓动是非的敌寇一问才知,他们是想在百姓中间起势,蛊惑百姓困住官兵的追击,趁势占据地盘。
可这批贼人有一个算一个,当初早就被她父亲下令处置了,怎么现在蔡上村里又有了这样的苗头?
魏淑丹心中一时间冒出许多猜测,但苦于情势不明,暂也未能确定什么。
她沉吟片刻,还是决定按自已的主张去做。于是,对青黎道:“照我说的做,无妨。若是还遇见这般的人,更要将他带过来,当面看着这些村老述说自已的言行谋划,至少还能醒得快些。”
“是。”青黎没再犹豫,领命退开,径直安排人去了。
正当魏淑丹刚闭目沉思时,众人身后出现了一阵不大的吵闹声。
“使不得……”
声音隐约传来,还是惊扰了她。
魏淑丹抬眼,看了过去,随口问道:“何事?”
身旁,近卫们对视一眼,随后就有人上前,行礼之后,匆匆过去查问情况。
少顷,近卫回来,在魏淑丹身边回道:“禀将军,先前三部从地窖救出的郎中醒了,正要给自已接骨。”
“接骨?”魏淑丹皱眉,“他这是要自救?”
“看样子是。”近卫继续道,“他先是看了自已的伤势,称只有一条腿的骨头断成两截,另一条腿只是关节错了位。他已先将关节复原了,只是疼得发晕,却还想给另一条腿接骨。”
“胡闹。”魏淑丹少见地发怒了。
惊得众近卫忙低头行礼,不敢出声。
“无妨。”魏淑丹见他们的反应,挥了挥手,“与你们无关。”
说着,她站起身,大步朝众人方向走去。
近卫们面面相觑,随后又快步跟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