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众人各自想着心事,而今局面无人敢言一二。
上首,苏晋沉吟良久,才缓缓开口:“人手不够,招人即可。兵力不足,便到他州去借。再不济,就奏请圣上,调兵前来。”
“苏帅……”话音刚落,诸将猛地抬头看他。
“边防要紧。”
苏晋摆摆手,眉眼中透出一股坚韧的神色,沉声缓缓说道:
“敌寇一事,纠缠已久。自我幼时随阿爹出战,沉浸死生之事数十载,到如今敌寇仍在历城外徘徊。每每思及此事,我心难平。”
闻言,众人面上不免流露出心酸的神情。
堂上诸将均是南境出身,敌寇之害于他们而言,就如附骨之痛,恍若深入骨髓,外头看着坚不可摧,内心却无时无刻不在受着煎熬。
如今能将敌寇限于历城与伍州城之外,除了仰仗天时地利,余下便全是这数十年来,一代代投身于抗击敌寇的忠烈义士,奋勇护国之功。
“眼下贼首狡猾,潜逃在外。虽言穷寇莫追,呵!”
说到眼前战事,苏晋面上难掩激愤,却又有几分叹惜。他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搁在桌案上,声如洪钟道:
“但你我俱知,敌寇一事万不可轻易放过,若是战火一再绵延子孙,纵使九泉之下,我们安能瞑目?”
话音既落,堂上万籁无声,连细针落地之声也可听见。
堂上诸将互相对望,有些人心潮澎湃,眼含希冀;有些人垂下眼帘,不知心事;有些人暗带退避地瞥向魏淑丹等人,嘴唇轻抿。
“苏帅高义。”
于沉寂中,魏淑丹和苏方骏、白先勇等人率先出言,随后不约而同地起身行礼。
“末将听凭苏帅安排,誓死保卫言国边境!”
闻言,其他将领均是神情一振,连忙起身表态。
看着玄武堂内齐齐出声的众多将领,苏晋面色稍缓,一双鹰目有意扫过几个人,接着便出声安抚道:
“好,好好!”他朝众人压了压手,“只要我历城上下齐心,水滴石穿,贼寇休想再起事端。坐!”
这话一出,众人应声而坐。
“苏帅,这回敌寇骚扰三岭山大营之事,末将以为,敌寇最初的打算,是拿下伍州、历城两边的小道。”
正当众人坐定,白先义瞅着堂上场面,适时开口道。
听到这话,魏淑丹心中不禁好奇,随即循声看去。
这个猜测早已在她心中盘旋,当初和李兰钧被困山中之时,她查看山势路道,就一直在推演敌寇的打算,最终得出的结果,也就是敌寇想要拿下这条连通历、伍两城的小道。
“历、伍两城所在之地,外面靠海,靠内则有深谷天险难以逾越。”白先义抱手朝上,继续说道,“唯有西山之下、两城之间的一条路道能通过。”
“三岭山……还有,伍州那头的哨城。”听他这么说,苏晋的眼中划过一抹深思,“你是觉着,敌寇佯装攻城,其意却落在这两处?”
“是。”白先义颔首,“末将赶到敌巢,细看其所处位置,发现它恰巧就落在历、伍两城的正中。如此一来,敌寇用意不言而喻。”
这话一出,堂上窸窣声又起。
魏淑丹以手抵唇,眸中划过一抹赞同。
会往这个方向猜,也无怪于其他。
这条路道不大,但胜在隐蔽曲折,山势也较为平缓。
若易地而处,有这绝妙时机和地形,她也会这般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