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瑶吓了一跳,心中愧疚难当。
“都怪我不好,当时没有听您的话,若是那夜我没有去找沈云竹的麻烦,就不会害得母亲失去管家权。”
“好孩子,与你无关。”海氏软下了声音,连忙起身靠近沈云瑶,安慰着:“是那老妖婆早就动了歪心思,不想让我管家,没有那件事情,也会有别的事情,依旧会是如今的结果。”
海氏将沈云瑶耳边的头发拢了拢,目光中满是欣赏和慈爱。
“至少,我的宝贝女儿不用再去庄子上待着了。”
听到海氏的话,沈云瑶又是一惊,“娘,你用管家权换了我不去庄子。”
沈云瑶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身后的伤口因着她的动作幅度太大撕裂开了。
沈云瑶顾不得后背的疼痛,道:“那可是您十几年的心血啊,怎么能拱手让人,还是我们最恨的那个贱人,大不了我去庄子上,不就是一些恶奴吗,女儿能应付。”
沈云瑶眼中噙着泪水,下一刻就要顺着脸颊滴落下来。
“我的儿。”海氏也有些动容,将沈云瑶从地上扶起来,拍了拍她的裙摆,生怕落上一丝灰尘,她柔声道:“管家权再重要,也没有你重要。”
“管家权没了还能再争回来,可是我的女儿不能去庄子上受苦。”想起上次瑶儿被沈云竹打得浑身是伤,海氏的心如同被人揪了一下。
“你若是不在府里,娘争这些东西就没有什么用了。”
“姑娘您就放心,夫人自有定算。”王妈妈也一同安慰道,“老奴知道姑娘是最有孝心的,眼下咱们更该同心协力,把管家权再夺回来。”
“母亲说的对,”沈云瑶见事情已经这样了,也只好接受了母亲不再管家的事实。
想到以后沈云竹就会穿着比她更漂亮的衣裙,能够随意使唤家里的下人。
还能够随意使用银钱,沈云瑶的心里就不是滋味。
但是要对付沈云竹……
介于沈云竹在春日宴上的表现,沈云瑶心中十分打鼓。
“可是,我还是有些担心,沈云竹那个贱人并不好对付。”
“她再有能耐也还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小丫头片子,管家哪有她想的那么容易,只不过就是空顶着个嫡女的名号罢了。”海氏道,“光是这府中上下错乱复杂的关系,就够沈云竹喝一壶的了。”
“可是娘您不是说过,如今沈云竹那个贱人与之前大不相同了吗。”
沈云瑶想到春日宴上,沈云竹将京城第一才女叶纤衣的名声毁的彻底。
“姑娘不必太过忧心,凡事要往好处想,”王婆子宽慰道:“老太太让大小姐管家,无非就是想试炼她,但是管家的事情,依老奴看,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咱们夫人管家管了十几年,且不说将军府进出事项繁多,大小姐弄不明白,光是这府外府里的人,也只认咱们大夫人,断不可能理会大小姐的。”
“所以姑娘只管继续无忧无虑的就好。”
海氏赞同王妈妈的话。
她可不信沈云竹能够管出什么名堂来。
管家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掌管银钱,府中用度只是最基本的。
还有家规族训、内院的运作、与外界的合作、家丁丫鬟的职责等等。
重要的是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将军府的产业遍布京城,掌柜的都是些年逾花甲的老油子,想要让他们折服,乖乖听一个小女娃娃的话,那是绝不可能。
将军府是簪璎世家,男人们在外面打仗,府中只剩下一群老弱妇孺,一有点风吹草动,外界恨不得都能把将军府这块大肥肉吃了。
最后老妖婆还得巴巴地回来求她继续管家。
想到这海若兰的阴霾一扫而空。
“只是你刚刚才被赦免不去庄子上,听母亲的话,这段日子可要小心一些,行事也不要落下把柄,省的老妖婆反悔。”
“你在公主府的表现,就很让母亲满意。”海氏道。
“母亲放心,瑶儿一定听母亲的话。”
沈云瑶嘴上说着,但是心里却恨不得将沈云竹千刀万剐。
想到都是沈云竹让他们陷入如此境地,沈云瑶心中对她的恨意又加深了几分。云瑶目光灼灼。
她欺负她,她可以忍着。
可是她把母亲的管家权都夺走了,让自已的母亲活得如此谨小慎微,以前的母亲多么风光,哪里像如今这般。
这这仇无论如何她都要报。
沈云竹加给他们身上的屈辱,她一定会加倍奉还。
沈云竹领了管家的任务,回到院子的第一件事,便是招呼司巧去采买一些物件。
司巧听着大小姐让她买的东西,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大小姐让她去采买白色的纸,可是一般纸的颜色都是黄色的。
还有炭磨成的笔,她从来没有见过,不都是用毛笔的吗?
虽然心中疑惑,但是司巧没敢多问。
寻常的奴婢做出背主的丑事,不是挨板子,就是被发卖。
而大小姐愿意给自已机会,还将采买这么重要的活计交给他。
不管大小姐要什么,就是天上的星星,她一定都给大小姐找来。
司巧领了任务,急匆匆的离开了。
夜幕时分,沈云竹坐在窗前,借着跳动的烛火,翻着海氏送来的账本。
她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终于将账本全部都看完了,这账本和名册登记得不是一般的乱。
账面上看起来没有问题,有进有出,花费和进项都能够平衡,但是却却整整亏空了三十万两银子。
海氏给出的解释是将军府日常开销大,每年就靠着皇上赏的那几个铺子,铺子生意不好,好几家商铺连年亏损,无法覆盖整个将军府的开支。
这三十万两,还是她拿嫁妆填了一些之后,才给到沈云竹的。
合着海氏是欺她看不懂账簿,在这做假账蒙她呢。
将军府名下有数十家铺面,而且都是皇家赏赐的商铺,光是每年想要跟将军府和皇家扯上关系的人,都能把铺子给搬空了。
每一家都是亏损的状态,当她是傻子吗?
何况还有巴结着来送礼的呢。
小爱一脸幸灾乐祸的上了线:“管家的活计又累又苦,宿主要这管家权干什么,啧啧……女孩子熬夜多了,会变老的。”
沈云竹今日的心情格外好,难得没有讽刺小爱,只问了一句:“你做你们这一行多久了?”
“我……大概有十年了。”小爱回忆道。
这些年它拯救的小说世界,少说都有几百个了。
“都十年了还在做基层业务,没有升到管理层,还仰仗着你那boss的鼻息活着,你就没想想为什么吗?”沈云竹一边翻着账本,一边回复小爱的话,“当韭菜习惯了,站不起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