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林春一眼就看见了沈云竹,她眼睛一亮,忍不住惊叹:好气派的姑娘。
沈云竹一身火红色的衣裙,腰间挂着金色的香包,长长的流苏垂在裙摆上,身段窈窕,气质不凡。
虽然面纱遮住了半张脸,但是戴林春知道,这一定是个美人。
尤其是发髻上带着的翡翠流金簪,正是上个月店里卖出去的。
作为一个生意人,一般惯常从她店里买过东西的世家小姐,她都能记得住样貌,看不清样貌的,凭身段她也能分辨一二。
但是这位小姐,她似乎并没有见过。
戴林春在打量沈云竹的同时,沈云竹也在打量着她,女子容貌不俗,虽然已经年过三十,但是保养的极好,看起来就像是二十出头。
戴林春款款地从账台前走了出来,一脸笑意盈盈:“这位姑娘,您需要点什么?”
“我家小姐是……”小荷话还未说完,便被沈云竹打断。
“戴老板,上个月我记得还有一只云凤纹的禁步,今日怎么没有见到?”沈云竹漫不经心的提了一句。
戴林春一听,那枚禁步可不便宜。
看来是个大主顾,她细长的眉眼微微眯起。
“实在是不巧,那枚禁步已经被人买走了。”戴林春一脸惋。
“要不我给您推荐一款别的?不是我说,虽然已经过了一个月,但是云凤纹的饰品,已经不流行了,看姑娘您的气质,这款步摇更适合您。”
说罢便从柜台中取出一枚步摇,那步摇由黄金曲成,头上伏着亭台楼阁,晶莹辉耀,玲珑有致。
让人看着仿佛置身真正的亭台之中。
沈云竹拿起那枚步摇,笑道:“的确比那枚禁步精致,只是不知道价格……”
“姑娘眼光真好。”戴林春掩唇一笑,手中的步摇在沈云竹面前比划着:“这步摇您可看到了,质地上乘,自然比那枚云凤纹的禁步要贵上一些。”
见沈云竹皱眉,戴林春改口,“当然也不会太贵,只比那枚禁步多了二十两银子,但是姑娘您也是常客了,给您抹个零,一百两。”
“一百两。”小荷在心中暗自惊叹了一把。
以前都是司巧陪着小姐来买首饰的,所以她对外面的首饰行情不是很清楚。
但是听到一百两的时候,小荷还是被深深的震惊到了。
小荷没有做声,出门在外,她要照顾小姐的面子。
不该说的话不说,否则别人会看低自已小姐。
沈云竹闻言,心下有些了然。
一个月钱只有十几两银子的庶女,会去买八十两一枚的禁步吗。
这禁步的价格,不亚于奢侈品。
她之所以要提起禁步,是因为今日那枚禁步恰好挂在沈云卿身上。
原主一向不爱佩戴禁步,所以那枚禁步不是从折羽居出去的。
她向小爱打听了打听禁步的由来,小爱便提到了白玉堂。
她一直怀疑真正引诱她去揽月楼的那个人,或许不是她的三妹妹沈云瑶。
沈云瑶做事冲动,心思单一,喜怒从来都在脸上。
她欺负人的方式从来都是将沈云竹打一顿,不可能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在青楼中对她出手。
而且三皇子密会陆尘,本来是极为隐秘的事情,怎么会恰好让沈云瑶知道,且还在府中大肆宣传。
她不怕三皇子知道了,拿将军府开刀吗?
反观她的二妹妹沈云卿,她心思缜密,做事不显山不露水,三言两语就能挑拨起沈云瑶的怒火,把她当枪使。
且沈云卿与沈云瑶一样,同样嫉妒沈云竹的出身,他是最有嫌疑的。
真正让她深信不疑的,是今日沈云卿来找她时,所佩戴的禁步。
就凭着沈云卿那点月钱,不可能买得起将近一百两的禁步。
那么一定是别的什么人给她的。
沈云竹将步摇放回锦盒,一脸懊悔的样子,惋惜道:“可我还是觉得那枚禁步更甚,早知道之前就带回去了,戴老板,你能告诉我是哪家的小姐买了去吗?”
戴林春见状有些为难,她回道:“白玉堂的规矩,不能随意透露买主的身份,平日里进出白玉堂的人,都是身份显贵之人,也是京城的妆容、穿衣风格的风向标,尤其是女子,最忌讳的就是别的女子与自已佩戴同样的首饰,对不住了姑娘,白玉堂的规矩不能破。”
“就像是您今天买走了这枚步摇,也不会有人能知道是谁买走了,白玉堂绝对保密。”戴林春解释道,她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语气温和,声音不疾不徐,没有半分急躁。
“说起这枚步摇,前几天有位公子还看好了呢,还说今日要带着心仪的姑娘过来挑选。”
“您再犹豫,只怕下次您再来,这枚步摇也没有了。”戴林春笑道,精明但不世故。
“戴老板说的是,女子的确不喜欢有人与自已戴同样的东西。”沈云竹将步摇放到锦盒中,“我若买了这枚步摇,就不会再有相同款式的步摇售卖了吧。”
“咱们白玉堂的首饰,都是孤品,就像姑娘的气质一样,独一无二。”
“包起来吧。”沈云竹笑了笑。
仅此一枚的禁步,还会不好查吗?
戴林春招招手,一旁的小厮连忙上前,将步摇打包好。
“慢着,东西留下。”一个男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众仆从,他的声音中气十足,在场的人皆是一震。
沈云竹抬头看过去。
男子穿着一身靛蓝色的锦衣,头戴金冠,样貌生的周正俊朗,他手上拿着一把鎏金的折扇,随意在胸前扇着,一副贵公子做派。
“是大皇子夏侯婴。”小爱给沈云竹解释道。
“戴老板,前几日这个步摇本殿……公子才看了,说好了带着姑娘来挑选的,怎么转头就要卖给别人了?”男子昵着戴林春,质问道。
戴林春知道这位公子的身份非富即贵,身后又跟着一众仆从,生怕惹得他一个不开心,将自已的店铺给砸了。
她斟酌了一番,才开口打着圆场:“瞧我这记性,您前天没来,昨天也没来,我还以为您没瞧上,现在已经被这位姑娘预订了。”
“不如,您看看别的?”戴林春试探道。
夏侯婴见戴林春油盐不进,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合了起来。
“谁稀罕别的。”夏侯婴眼一斜,往沈云竹身上瞟了一眼,神情颇为不屑:“本公子就要这个。”
沈云竹懒得在这里浪费时间,步摇虽然精美,但是比起老太太送给她的金银首饰,还差得很远。
“既然公子喜欢,我当然不能夺人所爱。”沈云竹将锦盒递给戴林春,今日的消息她已经打探完了,不欲与他多说什么,招呼着小荷就要离开白玉堂。
“那就多谢这位姑娘了。”夏侯婴对着沈云竹拱拱手,他下巴微抬,神情极尽傲慢,他昵着沈云竹的脸,眼睛一眯,折扇在手中一敲。
“慢着。”夏侯婴捏着折扇的手挡在沈云竹面前,“这位姑娘有些熟悉啊,是不是在哪见过?”
沈云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公子认错人了,我们没有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