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用也趁此机会,一个箭步低头冲过他的封锁,一下子就来到了床弩的跟前。原来给弩箭上火油的两个黑衣人,只得放下弩箭,持刀挡住了李克用去路,三个人就乒乒乓乓的打了起来。
持剑的黑衣人明显是愤怒了。轻踩甲板,身形急进,一手挥剑,一手化掌,都是直冲王健的头颅。看样子不是要砍掉,就是要击碎。
王健退已经是来不及了,只好蹲下身子,双腿用力狠踩甲板,双手将刀高举于头顶,奋力向前跃起,全身在空中伸直,向一杆利箭直奔黑衣人的胸膛,完全不顾及对方的长剑和利掌。
王健来的之快,已经远超黑衣人的想象,慌乱之中,只能侧身躲过。两人擦身而过,近的互相都能看清对方眼中的怒火。
也就是侧身刚过,两人交换了位置。王健未等站稳,转过身子,双手举刀,又是一声大吼,高高跳起,对着黑衣人的还侧着的身子直接劈下,完全不顾及自已中路大开。
黑人终于微微一笑,转过身子举剑横挡,同时趁势抬腿对着王健的腹部就是一脚。王健人在空中已无法闪避,只有勉强扭过身子,用自已的半个臀部硬扛了这一脚。这一脚踢的实在,王健感到一阵刺骨的疼痛,身子顿时如断线的风筝向着船头飞去。
黑衣人看着王健的姿势和掉落的方向,突然感觉有些不对。
只见空中的王健一口血喷了出来,仍然忍着剧痛,双手抱头,身体卷曲成一团,背部向下,在空中几个横滚,划过一道曲线,掠过正在拼杀的李克用和其他黑衣人,最后稳稳的砸在了床弩之上。
巨大的床弩一下子被砸的斜了过来,附近的几个火油罐子也被泼洒一地,又碰上掉落地上的火把,顿时,火苗噗嗤一声窜起向四周快速蔓延。
而刚着地的王健,虽然浑身骨骼欲碎,但仍忍着强疼痛,顺势在甲板上又是几个连续的翻滚,翻滚中还挥舞着刀身,不让其他黑衣人接近,似乎还又弄倒了几个火油瓶子。火苗一下流的更快,窜的更高。
王健扶着船舷站起身来,看到甲板中间翻在地上的床弩,正想挥刀上前,就看到原先推动绞盘的几个黑衣人,已经手举着钢刀向自已冲了过来。王健急退了几步,闪到一边。黑衣人也不追赶,留着两个人戒备,而其他人急忙搬正床弩,企图恢复原位继续发射。
王健正想上前阻挡,忽然看见掉在脚边的弩箭,箭头上还丝丝冒着火光。王健奋力抬起一人多高的弩箭,向着床怒扔了过去。留下戒备的两个黑衣人不敢怠慢,生怕弩箭砸在地上,弄出更大的火焰,立即伸手稳稳的接住。
王健趁机高高跳起,在空中一脚踏中两人手中的弩箭杆,一个空中二次腾空跃起,接着一个跟头,从床弩上面挥刀翻过。只听见嘣的一声,床弩的弓弦随之断了。
落地后,王健并不和愤怒的黑衣人们交战,而是在船头的甲板上一路小跑,一边跑,还一路使劲踢着甲板上的瓶瓶罐罐,不多时,整个甲板上都腾起了熊熊烈火,甚至王俊的身上都粘上了火星,
大船的覆灭已不可避免。
王健对着甲板另一头的李克用高寒“跳船,跳船”。
刚说完,就看见眼前剑花一闪,王健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就是将手中的钢刀狠狠投出,接着又是一个翻滚,从船上直接滚落水中。就在王健落水的一刹那,一柄长剑追着王健的身子,掠过水面。
跳水逃生是山贼的逃命三绝之一。王健深谙此道,一入水就深憋一口气向深处扎下。一下子游出200多步,直到气息几乎完全用尽,方才露出半个脑袋,在水面四下窥视。
只见原本漆黑的河道中一个巨大的火船在慢慢飘动,火船四周,包围了站满士兵的小船。士兵们或用弓箭攻击船上,或用钢刀防备水中。
船上的士兵都已经跳河逃生,只剩下黑衣人还在努力的奔跑救火,有的甚至还想继续射击弩箭,但实际上已经是于事无补,无路可逃了,只是人群中并没有见到那个持剑的黑衣人。
慢慢的,火船上的黑衣人停止了无用的奔跑和救火,互相搀扶全部聚集到甲板的中央,不顾四处流淌的火油,手挽手围成一圈盘腿坐下。不多时,在熊熊的烈火中,一阵悠扬肃穆的歌声慢慢响起
“焚我肉身,熊熊火烛。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唯怜世人,不得救赎。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歌声在整个河道中悠悠飘荡,纷纷扰扰的河道一下庄重而肃穆了许多。王健和士兵们都呆呆的看着这一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群人到底在做什么。
歌声荡漾,烈火熊熊,人影错落,这诡异的一幕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一声巨响,整个船身在猛烈的火油爆炸中化为了粉碎,巨大火球带起的波浪掀翻了七八条条小船。即使是远处的王健也感到一阵热浪,附近的夜空一片火红。
爆炸过后,河道一下子安静了许多。寂静的河面上,一些着火的碎片在顺水漂流,剩下仅有的几条小船在河中打转。岸上的士兵都在忙着救火。四下里已经完全看不到一个黑衣人的影子。
王健看着水面上的一切,有些迷茫。那些黑衣人不畏生死,虔诚的歌声透着无穷怜悯,但是又做出这等泯灭人性,猪狗不如的事情。他们是谁?他们来自哪里?
王健远远的浮在水面上,只露出半个脑袋,一动也不敢动,只是慢慢的顺水漂溜,不敢弄出任何水花,他不知道那个用剑的娘娘腔,到底有没有走远。
过了一会儿,远处道路中出现了一长串火把,并伴有哨声和鸣锣,洛阳城的卫兵和衙役终于赶来了。
王健知道已经不能再等了,一缩头潜入水中,只泛出一点水花。等王健再次露出水面的时候,已经来到河岸边。王健爬出水面,伏在岸边的泥地里看了一下。四周无人,于是弓着身子,像一只野猫一样,嗖的一下就溜进了河岸边的小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