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南的均州到河南的豫州,一路都是山路,不太好走,所以刚过了寒露没几天,王健就带着半半仙以及10名精干手下提早出发了。带至少十名精干手下是主家的要求,而带半半仙则是他死缠烂打、死活要去的结果。
河南豫州就在山南道东北部的边上,中间要经过随州。 年前,随州刺史知道是东六寨劫的法场后,曾专门到均州要求当地官府围剿东六寨。
均州方面对这种发生在别地的烂事,本就喜闻乐见。而且东六寨对均州刺史来说,是听话而且贴心的小棉袄。这样更是对随州方面打起了太极,不多时就把随州方面消磨的没了脾气,只好作罢。
尽管如此,但是毕竟这件事才过去不到半年。为了预防,王健他们还是扮成了贩粮的客商,而且一路上尽量小心。甚至路过随州的时候,连随州城都没敢进, 在野外的一间破庙中挨了一晚上冻。
王健等人小伙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冻冻更健康。
半半仙却是一晚上下来,鼻涕眼泪一大把。早上出发后,才走到晌午,看见路边的一个打尖的大车店。半半仙就死赖着不肯走了,非要补充一下元气,也就是要吃饭了。
王健等人进店后,要了一大锅羊杂碎汤,几盘咸菜,两斤熟牛肉,外加十几个馒头。要的着实有些丰富,但这次事关重大,天字号的买卖,王健没有其他好准备的,至少让大家吃好。毕竟现在山寨手头确实宽裕了很多,
在等上菜的功夫,王健从怀里掏出刚在在路口揭下的告示端详了起来。 告示是海捕文书,抓的就是劫法场的王健等人。
王健对这个告示上自已的头像甚不满意。作为一个有文化的山贼,王健自认为还是有点文艺范的,可这个头像画的太粗犷了。咧着大嘴,呲着板牙,恶狠狠的铜铃大眼。
尤其不能忍受的是,还配上了一头乱蓬蓬的茅草发髻,好像上面还插着一根筷子。估计就是哪个不着调的倒霉画师,根据传闻胡乱想象着画的。
“妈的,老子是山贼王,又不是乞丐头” 王健看着自已的官方形象,很是愤愤的骂了一句。又想到自已送给夫子姑娘的那幅画像,心中暗暗窃喜,幸亏只有几个当官有。
这时半半仙叼着半个馒头,也把头凑过来,看了一眼告示,深有同感的说道“这简直是破坏我们大当家,在山南山贼中第一帅哥的形象嘛”,接着不无遗憾的补充了一句“要早知道是这个形象,我们就应该进随州城舒服一下,还能少走不少路”。
半半仙说完用力吸了吸鼻子,把自已已经快和馒头拌在一起的的鼻涕又吸了回去。
这时大车店中还有其他的几拨人。其中一个单独的家伙,身材不高,皮肤有些黑,瘦了吧唧,尖嘴猴腮,穿一身有些破的棉袄,腰间系着一根草绳。这个人要了两个馒头,一碟咸菜,半碗开水,窝在边上的角落,翘着腿,歪着嘴,在那里一边慢慢的吃,一边吊儿郎当的掂量着过往的行人。
王健这边几个人拿着告示在那里指指点点,引起了这位小爷的注意。
他站起身子,晃悠悠的走到王健的跟前,看了王健等人一眼,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还是小心点好,最近这条路不太平呀!”。 然后就一屁股坐在王健的对面。
王健看了看对方不请自来,有点兴趣的问道“怎么个不太平?”。
“前几天,一伙过路的商人就在前面的山上被抢了,还死了几个人,惨啊!” 这个人边说着,夹起一块牛肉放在嘴里。别说,这家伙说话还真不耽误吃肉。
“还有这事? 不知道是哪路好汉爷做的?”。
“这个嘛”这个人卖了个关子,不满的看了看,已经被半半仙拿碗盖住的牛肉。
王健挥了挥手,让半半仙把碗拿开。他还是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的,也不知道这里最近出了什么厉害的山贼,自已竟然没有听说过。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就是我们山南大名鼎鼎,号称:势大山南六百里,一树梨花压海棠 。王健王大当家” 。
咣的一声,王健咬在嘴里的一块咸菜,就直接掉在了桌面上。王健转头看了看半半仙,明显后者也在吃惊的看着他。
对于王健他们的反应,这个人显然很是满意。过了一会又说“这个王大当家脾气可不好呀,上次那几个商人一句话没说对,结果被王大当家咔嚓一刀就砍了三个脑袋。啧!啧!啧! 真是可怜,据说脑袋掉了,身子还在那里跑了几步”。说完还若有深意的看了看王健。
“你亲眼看到的?”王健夹起掉在桌山的咸菜,又放进嘴里,边嚼边问。
那位仁兄,故意看了看四周,凑到王健耳朵边,神神秘秘的小声说“看你这人不错。跟你说实话吧,其实,我就是王大当家的前哨,王大当家带了上百号人就在前面的山上等着买卖上门呢”。
说完这些,那人就不再言语,只是又夹起了一片牛肉,边吃边等待王健的反应。
王健看着这个自称自已手下的人,不动声色,假装想了一会,故作皱眉的嘟嘟道“我们还要去豫州,这可怎么办?”。
那个人等的就是这句话,故意叹了一口气说“看在你这几片牛肉的份上,我帮帮你吧”。 说着,拿出一个皱巴巴的蓝色小旗,继续说道“你把这个插在车头,保你一路平安。其他道上的兄弟,也都会给王大当家一个面子”。
王健拿着这个有点简易的小破旗子,有些没好气的问“这个价钱?”
“既然有缘,还谈什么价钱不价钱的,给你个半价,50两银子算了”。
王健听到这里,向左右的手下使了一个眼色,然后慢慢的站了起来说道“倒是不贵,只是….”。
话音刚落,王健刷的一下抽出钢刀,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上。同时王健的两个手下立即把那位仁兄的双手一扭,就把那厮的脑袋紧紧的按在了桌面上。
“只是,我们是随州的捕快。就是来捉拿劫法场的王健等人的” 。
王健一边说着,一边愤愤的想“妈的,你敢装山贼,老子就敢装官兵,看谁比谁狠”。
王健说完,还故意对旁边的人喊道“好了,这里抓住一个贼人,砍了脑袋拿回去,给大老爷交差领赏”。说完,对着桌子上的脑袋就是一刀,刀锋擦着那位仁兄的鼻尖,明晃晃的钉到了那厮眼前的桌面上。
那位仁兄彻底吓傻了,两腿打着哆嗦,脸色煞白,嘴边没吃完的半块牛肉还一抖一抖的。
这时旁边的半半仙来了一句“妈的,尿裤子了”。
王健低头一看,还真是。水迹着贴着这厮的裤子,一滴一滴的向下流着。
过了好一会,那人才反应过来,知道自已没死,顿时大叫起来“官爷饶命,官爷饶命,我是假装的,不是山贼,我真的不是山贼”。
原来这人就是附近的一个泼皮,名叫马三,整日就在这路口转悠,混口饭吃。最近刚想到这个骗人的法子,想来试试,结果就撞上了王健。
王健听完解释,回头没好气的问半半仙“这家伙刚才吃了我们几片牛肉?”。
“八片。”半半仙一口就答了出来,刚才他一直愤愤的和那家伙抢肉吃呢。
“好,刮他腿上八片肉下来。 妈的,老子的便宜岂是好占的?”。
王健刚说完,咣当一声,这家伙就真的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