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穿着各异,丝绸麻布,长衫坎肩似乎都有。有的站在窗边,有的人挤在门口,不过都是一样的动作,伸着脑袋,都一脸焦急的向大堂里面张望着 。
王健见到着一幕,先四下观察了一下,又看了看自已,觉得还算满意,于是整了整浑身上下的衣服,将腰间的匕首收在袖口下,装出了一副乡绅士子的模样,这才迈着方步,大大方方的向大堂走去。
一路上没有人盘问,王健径直来到大堂边人较少的一扇窗户边,拍了拍前面一个正在聚精会神窥视的家伙,装作来迟的样子,低声问道“里面怎么样了?”。
那个家伙头也不回,只是嘘了一声,抬手冲着旁边一指,示意那里有位置,让王健自已看。
王健也不多话,旁移几步,趴了上去,透过窗缝向里面看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赫然就是大堂中间那个傲然挺立,风姿绰约的熟悉身影。多日不见美人又出现在了眼前,王健顿时心中一阵小小的激动。
不过,这时的林天娇,身上穿的已不再是王健熟悉的练功服或是戎装,而是一身绣花淡粉,上衣下裳的大户人家女子装扮。
只见她长发束起,垂在脑后。头发别着一束珠花,鬓角斜插一只步摇。两手轻轻的合于身前,手腕上还戴着一只玉镯。脸上也不再是英姿飒爽的英气,而是淡淡的似有似无的微笑。总之就是给人的一种,世家大族主母的恬静而淡雅。
如此的林天娇,顿时给王健带来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就好像看见家中的妻子,正在等待自已的归来,
这时,啪一声惊堂幕响起,也将王健从遐想中唤回。只见大堂上做一名身穿青衣的官员,指了一指林天骄的对面,慵懒的缓缓说道“清官难断家务事,我看还是就此算了吧”。
王健这才注意到站在林天骄的对面,是一名40岁左右的中年人。穿着一身深青色的士子长衫,头戴方巾,手拿折扇,看似有些焦急,不时的挥动两下。
中年男子见官员问他,于是急忙双手抱拳,恭敬的答道“府衙大人,俗话说好民不见官,家丑不外扬。如不是到了万般无奈的地步,我林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也不愿来麻烦你,还请来了本地的乡绅望族,一同做个见证”。说着,伸手向堂下一一指。
王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只见堂下的两侧,还各自坐了七八名有些上了岁数的男子。他们或是闭目养神,或是低头不语,竟无一人搭理中年人。
见此情景,林天娇微微一笑,也是上前冲着府衙大人深施一礼,如山间的泉水一样,轻盈悦耳的说道“府衙大人。这些所谓的林家人,大多只是出了五服的远房旁支,并非我林家本族之人,作不得数。就眼前的这位,不过是几十年前,我家老人见其祖父读书刻苦,连了宗而已”。
“你胡说!” 中年男子似乎被戳到了痛处,直接跳了起来,连跑几步,指了指门口和窗边围观的那些人,大嘶喊道“我们这些人,全都是你的叔伯至亲。这几年,虽然走动少了一点,但再怎么不济,也比你这个收养的女儿家强把”。
林天娇似乎也是被戳到了痛处,眼中怒火中烧,脚下跨前一步,狠狠一甩衣袖,一股寒风直冲男子面颊。男子一个哆嗦,下意识的退了一步,紧接着就听到林天娇充满杀气的呵斥之声。
“我虽是收养,但早已认作嫡亲长女。即使在林家也没人敢对我如此说话”。林天娇接着抬手指了指大堂内外围观的那些人,一脸讥讽继续的说道“你所谓的这些林家人,只不过是连宗或是远方罢了。我林家未遭大难之前,你且看他们谁敢在外面自称荆州林家”。
中年男子自知说错了话,又知道林天娇的厉害,急忙挥舞着手,躲到了官员近前,大声喊道“这里是公堂,你可别乱来。而且就算你是嫡亲长女又如何,想不认我们,也得拿出族谱来,一一辨别说明”
林天娇一听,柳眉竖起,冷冷的哼道“如果族谱尚在,又岂能容你如此嚣张?” 。
男子一听林家族谱果然被毁,顿时放了心。丝毫也不退缩,反而是冲着大堂之上的官员,又深深的鞠了一躬,朗声说道“大人! 此女子本为收养,并无血脉。却不思感恩,不知进退,竟私吞家产,还妄图家主之位。实在是让外人笑话,家族蒙羞。望大人给予训诫,导其向善,并交由族人监管,令其悔过”。说完,又从怀中掏出了一页纸张,上前几步,递给了大堂上的官员,指着上面的文字,得意的说道“这是我们荆州林家仅剩的二十三户的联名情愿书,已经全部按上了手印,请大人过目”。
青衣官员接过大致看了看,也是点了点头,随后一脸阴沉看着林天娇,停了片刻,才缓缓的说道“本朝律法,父母过世,即便膝下无子,未出阁的女子也仅能获得部分家资作为嫁妆,余者皆归宗族。况且今不二公子尚在,族人又多有反对,林大小姐硬要争这个家主位置,恐确有些不妥”。
林天娇这时已经恢复了平静,微微摇了摇头,一脸诚恳的回道“大人明鉴。并非我要争这个家主位置,只是林家祖母过世前,已留下手书,任我为家主,天娇实不敢有违祖母重托。望大人明鉴”。
然而,话还未说完,就忽然听见中年男子又跳着脚大叫了起来“假的,假的,那份遗嘱是假的。老祖宗明明是传给的不二公子,这是在祖宗祠堂里公布过的,大家都知道”。
随着他的喊声,四下就立即有人跟着叫嚷了起来。王健身边的那个年轻人,更是挥舞着拳头,故意沙哑着嗓子,高喊道“就是,就是。不要以为林家没人了,可以胡说八道,任你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