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健站起身,整了整身上穿的读书人的衣冠,慢慢走到了雅间门口。等了一会儿,见里头再没有什么类似的咆哮声音了,才举起手,咚咚敲了两下。
不久,里头就传出了一句不耐烦的声音,“谁呀?干什么的?”
“小可,襄阳书院方文山,愿为公子献一份薄力”。说完,不等里面有所回答,王健就一把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雅间,王健就看到所有人都是一脸怀疑的看着自已。而那个皂衣官差更是手握刀柄,挡在了王健的身前,厉声问道“什么人?”。
那个锦衣公子坐在四名保镖的中间,一句话不说,正一脸怒气未消的打量着王健。
王健笑了一笑,伸出双手,向对方施了一个读书人标准的拱手礼,轻声又说了一遍 “小可,襄阳士子方文山,愿为公子献一份薄力”。
见进来的是一个标准读书人样貌的王健,里面的人顿时轻松了很多,锦衣公子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王健笑了一笑,站直身子,将双手背于身后,微微摇晃着脑袋,缓缓说道“冲出城的人里,有一个人穿着囚服。而公子刚才说巷子里又发现一件囚服。可是今天只走脱了一名人犯,公子不觉得奇怪吗?”
此话一说,锦衣公子明显一愣,转着眼珠子想了一想,接下来,语气明显和缓了许多,冲着王健说道“那你的意思是?”。
“很简单”王健伸手拉过了一张椅子,在酒桌边自顾自的坐下,拿起酒壶为自已满满的倒了一杯。
一旁的保镖见状,就想上前阻止,却被锦衣公子挥手拦了下去。
王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心里暗暗骂道“这帮孙子,喝的酒还真不赖”。不过表面上还是风轻云淡的。放下酒杯,手指在酒杯右侧点了一下,说道“因为跑出去的人”,又在酒杯左侧点了一下“和劫法场的人”。接着停下来,看了一眼锦衣公子,微微一笑“根本就是不是同一拨人”。
“啊!”锦衣公子明星又是一愣,仔细看了看王健,过了好一会儿才客客气气的拱手回礼,眼睛直视着王健,脸明显好了许多,和缓的问道“方公子,此言怎讲?”。
王健笑了一笑,拿起筷子,伸向桌子上的牛肉,夹起一块说道“这是他们动手的地方”,说完放进嘴里。接着又把筷子伸向一边的鱼肉,也是同样的夹起一块儿,说道“这是他们出城的地方”,说完也是放进嘴里。咀嚼了一会儿,然后筷子在两个菜中间一挥“他们既要换衣服,还要躲避追赶,短时间内,根本跑不过去”。
“那他们这样做,什么目的?”旁边的皂衣官差忍不住插了一嘴。
王健又是微微一笑,接着把筷子狠狠插向了桌子最中间的熊掌,用力一拧,淡淡的说道“他们只是想让你们以为他们已经出城,不在城内大搜捕罢了”。
听到这里,锦衣公子略微想了一下,猛一拍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大声骂道“他奶奶的,差点儿被这些贼人蒙骗了”。
然后迅速转过头,对着皂衣官差说道“吩咐下去,继续紧闭城门,全城搜捕”。停一下,思考片刻,又补充道 ”还有,快马通知城外的司兵参军刘巨容不要追了,立即回来,一起参与城内搜捕。一定要将这批贼人一网打尽”。
王健听到这里又夹了一块牛肉,塞进嘴里,这才站起身来一拱手“公子英明!在下就住在店里,静候公子佳音”。
锦衣公子见到王健要走,急忙站起身,对着王健也是一拱手“多谢方公子指教”。说着,又转过头,对着自已旁边的保镖说道“吩咐下去,这位方公子的酒钱全免了”。
王健连忙道谢,转过身去,抿起了嘴,踱着方步走出了雅间。
走到自已的座酒桌边,刚好看到店小二走过,急忙一把拉住指着雅间说道“就按照里头那个标准,给我来一桌”。 说完,又想了想,立即补充道“熊掌就算了,真的不好吃”。
看着店小二走开,瘦皮这才一脸疑惑的凑到王健身边,磨蹭了半天才慢慢说道“老大,告官这事,不合江湖规矩,有点儿不地道吧?”。
“这么多菜,还堵不上你的嘴”王健眼睛白了一眼瘦皮,接着哈哈一笑“反正。这桌菜又不要钱”。
不多的功夫,整个随州城就全部戒严了。官兵,衙役和临时抽调的乡勇,几千人把小小的随州城隔绝分成了几块儿,正逐一的进行清查。
城市戒严,王健也出不去门儿,也就只能呆在酒店的屋里,无聊的和瘦瘦皮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听着外面此起彼伏中的口哨声和鸣锣声,瘦皮有点儿担心的问道“不会让这家伙跑了吧?”
“就他那个恶鬼像,待到哪里都是第一个被抓的”王健得意的笑了一笑。
笑声未落就听到“咚,咚,咚”,门口突然响起了三声敲门声。
屋内的两人对视了一眼,瘦皮的表情有点紧张,右手下意识的摸向了腰中的匕首,嘴里小声嘟嘟道“难道是?”。
王健伸出手嘘了一下,示意瘦皮别激动别说话。过一会儿,门口又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王健整了一整衣冠,慢慢走到门前,右手掏出匕首,藏在门后。伸出左手按住门上的把手,伸出右脚抵住门板,停了一下,左手微微用力,慢慢拉开了一道四指宽的门缝。
透过门缝,王健看到有些昏暗的走廊里,正站着一个大概二十七八岁的精壮军官。他身穿银色的轻质盔甲,腰上挎刀,左手按住腰上的配刀,右手抱着头盔,一脸平静的看着门缝里的王健。
王健停了一下,有些迟疑的问道“阁下找谁?”
“方文山公子,是吧?”
王健点了点头。
军官看到王健点头,于是上前两步,昂首大声说道“本人乃随州司兵参军,刘巨容”。
王健透过门缝认真看了一下这个自称刘巨容的军官,点头笑了一笑“幸会,幸会!请稍等片刻”。然后关上门,脸上的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迅速冲着屋里的瘦皮打了个手势。
瘦皮一见,立即一个弹跳从桌位上蹦了起来,掏出腰里的匕首,猫着腰轻点着脚尖,两步冲到门边,身子紧紧贴着墙壁站好。
王健看到瘦皮准备完毕,把匕首插在背后腰间,用手揉了揉脸,停了一下,慢慢的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拉开门直接走了出去 ,并随手把门关上。
转眼又是满脸微笑的说道 “刘参军,失敬失敬!我们就在走廊里说吧,你也知道毕竟现在城里比较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