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王健和姑娘聊了很多。
这种地方确实是三教九流的消息汇聚之所,姑娘也对王健有问必答,甚为殷勤。
王健很快就对最近的京城有了一定的了解。也知道下马陵接近皇城根,主要就是董子祠和一些普通住户 ,并没有什么达官显贵。
而下马陵对面的皇城里头则是钦天监和内库,他们在最近的事件中并没有受到什么波及。
王健也不知道,为什么李德裕关心这样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地方。
酒足饭饱以后,王健在姑娘依依不舍的眼神中,一步三回头的离去,并再三强调过几日一定会再来。王健看着手依门柱,满眼留情的胡服姑娘,竟然真的有了点依依不舍的感觉。
打探到了消息,又有美女相伴,王健的心情甚好,但是直到结账时才发现,酒钱竟平白涨了五成。
王健的好心情一下就跌到了谷底,不禁有些肉疼的暗暗骂道“奶奶的,一顿饭20两银子也就罢了。陪酒竟然加五成。襄阳城也就不过加三成” 。
就在王健忍不住一边骂,一边走的时候,突然感觉被人在身后轻拍了一下,耳边也响起一个略显粗犷的声音“王老弟哄小姑娘的手段,我真是望尘莫及”。
王健一听,腾的一下就跳了出去,空中一个转身,右手迅速握住了腰间的匕首。心里一片骇然。什么人都走到这么近的地方,自已竟然也没有丝毫察觉。
王健抬头定睛一看,却是更加惊讶的叫道“是你,你还没死”。
来人竟是李德裕已经失踪多日的那个管家。只见他一身青衣,贫寒读书人的装扮,双手负于背后,在黑夜里微笑的看着王健。
“没办法,天王老子不管,阎王爷不收” 管家双臂展开,大大咧咧的展示给王健。
王健快步上前,围着他绕了一圈,关心的问道 “你的伤怎么样了?”
“是不是以为,即使不死,我身上也应该黑一块白一块的。你奶奶的,都一个月多了,早好的七七八八了”。
王健看着对方,突然想起来什么,急忙问道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到底姓甚名谁?”
“我不是说了吗,非黑非白,我姓黄。黄巢” 。
“你不是应该在襄阳吗?怎么也会来京城?” 。说完,王健突然抬起头,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不敢相信凑上前去,低声的问道“你在跟踪我们”。
黄巢站在那里,笑而不答。
王健啪的一声,一步上前,抓住黄巢的衣服,大声喊道“为什么?”。
黄巢拍了拍王健的手,示意他放开,同时看了看四周,低声说道 “想知道,就随我来,咱们换个安静的地方”。
黄巢走了几步,停下来,回过头看了看依然待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王健。
王健站在原地看着黄巢,一时也不知道,是不是该相信这个男人。迟疑的片刻,终于一咬牙,抬脚跟了上来。
黄巢自信的一笑,转过身子继续向前方走去。
王健跟着黄巢在陌生的街道里走了很久,最后终于进入一个偏僻而破败的街坊。来到了街坊墙角一个守备塔楼前。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而塔楼上却是漆黑一片,既没有光亮,也没有人影。塔楼下的入口,破败陈旧,一层浮灰,一看就知道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黄巢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这里。于是绕过入口,来到塔楼的背后,对着一扇窗户,轻轻一拉。随着一声吱呀呀的声音,窗户缓缓打开。黄巢轻身一跃就进入了塔楼。
王健有些犹豫,看了看四下,确信没有人,一手撑着窗沿,也纵身一跃,随着进入了塔楼。
王健进入塔楼后,四下打探,发现这里除了屋角的一段楼梯外,竟然空无一物。
这时,楼上传来黄巢的声音“上来吧,这里风景不错,你也欣赏一下长安的夜景”。
塔楼一共有三层,最高的第三层是一个四面无遮挡的亭子。亭子的视野很好,能够方便的将附近几个街区的情况一览无遗。
亭子里并排摆着两张条凳,擦拭的很干净。黄巢一个人坐在一个凳子上,背对着王健,默默的注视着远处的皇城。
王健也不说话,走过去坐下,一样默默的注视着远处的皇城。
那里幽暗宁静,肃穆森严,就像一只怪兽,静静的趴在长安城的正中,似乎随时可以吞噬下眼前的一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整个长安城灯火几乎已经全部熄灭,只有不远处的平康坊依旧灯火通明。
黄巢突然指着远处的皇城,开口问道 “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知道,皇城内院”
黄巢苦笑着摇了摇头,一脸不屑的说道“这是人世间最卑鄙,肮脏和龌龊的地方。我当年竟然费尽心思参加科举,就是为了服侍里面的人”。
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黄巢低下头,慢慢说道“我知道李大人有一件大事瞒着我。一件关乎朝廷,关乎天下的大事”。说完,转过头,死死盯住王健。
王健心里咯噔一下 “你看我干啥,他又不可能告诉我”。
黄超点点头“我知道,他不可能告诉任何人,我只是希望你帮助我,找到答案”。
王健白了黄巢一眼,嘴里冷冷一哼 “这关你什么事,又关我什么事我? 咱俩好像不是很熟”。
黄巢没有回答,而是笑了一笑,伸手从怀里拿出了一本册子,扔给了王健。
王健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花里胡哨的画着一些舞刀的小人儿,以及一些文字的注释。字写的还可以,就是画的确实很蹩脚。
王健看着黄巢,不解的问道“这是什么鬼画符?”
“这不是鬼画的符,这是我的刀法。你这人刀法还勉强,不过没啥内功,这几日我给你写了一套刀法,可能对你这样的人有些帮助”。
王健哼了一声,直接将书揣进了怀中,接着问道“就这点?”
黄巢白了王健一眼,拍了拍手,说道“还有就是,你在这休息吧。这里是穷苦人的街坊,塔楼也早已荒废,不会有人来的。你有事要找我,就在塔楼上插一面旗,我自然来找你”。说完,黄巢也不等王健答话,就直接从塔楼一跃而下,落地后又是向前几个起伏,转眼就消失在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王健望着黄巢消失的黑暗街道,一动不动,静静的想了很久。直到确实有了少许困意,才从楼上的亭子下来。在第二层。这里有两张并排放的桌子,一样是打扫的很干净。桌子的一头还放着一块枕头大小的青砖。
黄巢考虑的确实非常周详。
王健笑了一笑,直接就躺了上去。推开砖块,将自已的包裹放了上去,然后抿着嘴,枕着自已的包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王健见到了很多人,包括自已的老爸,李德裕,黄巢,最后甚至梦见了今天见那个胡服姑娘。
姑娘还是那样,深情款款的来到他身边,又是一个轻盈美妙的原地回旋转身。等转过身,看清姑娘的脸庞,王健才突然的发现,身穿胡服的竟然是自已的夫子姑娘,
今天的夫子姑娘大不如常。嘴角含笑,眉目传情,双手随着身子的转动上下舞动。裙角随着旋转轻轻飞起,隐约露出了裙摆下一双美丽诱人的长腿。
夫子姑娘越转越近,越转越快,突然身体前倾,看似无意就跌倒在了王健的怀里。
慌张中夫子姑娘一只玉臂勾住了王健的脖子,朱唇微开,双眼含羞,默默的看着王健。
春梦一夜了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