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吗?
阿瑶垂下眼,不再看厘三,这种人多给他一个眼神都是浪费。
她转身走向厘柳。
厘柳静静躺在那里,呼吸平缓,模样安详,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走出柴房,厘争立刻从大厅那边奔过来:“柳柳…她怎么样?”
厘争眼里有恐惧可更多的是期盼。
阿瑶反问道,“厘柳与厘三有何关系?”
厘争一愣,“柳柳是他的侄......”
“是厘三引来的楚军。他方才已经承认了。”阿瑶声音很平静,她不想继续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
厘争僵在那里,说不出是怒还是恨,又或者是其他情绪。
“他......”
“死了。”阿瑶淡淡吐出两个字。
厘争沉默了半响,好一会儿,他才低声开了口。
“柳柳是,厘三的女儿。当年他腿受了伤,失去当族长的资格后,便离开了九苗。有一天,他突然回来了,还带回了两个女婴。”
他指了指阿瑶,“一个是你,一个是柳柳。”
阿瑶抬起头,她明明记得是哑婆带她回来的。
怎么厘争的说法,反倒和厘三对上号了?
厘争望着阿瑶,眼里多了几分怜悯,“他说柳柳是他的女儿,必须当下一任族长。我,对他于心有愧,便同意了。但你,当时瘦瘦巴巴,几乎要活不下去。厘三是计划将你做成孟童蛊,哑婆出面阻止了。”
原来还是哑婆救了她!
阿瑶握紧的拳头慢慢舒展开了。
“我不知他和哑婆说了什么,总之,柳柳留下成了圣女,而哑婆带着你在九苗最外的草屋住下。而厘三,在寨子里开了医馆。我知道他怪异,只当他是心中对我有恨,可...可怎么会扯上楚军!”
厘争捂住脸,往日雄鹰一般的壮汉痛苦的低嚎了两声。
“楚国那皇帝中蛊,定与厘三脱不了关系。”阿瑶想到怀中的玉珏,语气很沉静:“如今楚军首领已亡,你带着厘三尸身前去,说不定能给九苗换来一线生机。”
厘争瞪大眼望着她,“可楚军如何会同意?”
“你只需告诉他们,厘三是祸首,你已杀了他,并愿意亲自跟着他们前往中原为那皇帝解蛊...”
话没说完,厘争就反应过来。
这的确是九苗唯一的生机。
他看着阿瑶,好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无父无母的女孩。
她如何懂得这么多?
阿瑶还是穿着那身破旧布衣,眼里却有股形容不出的睥睨气势,让人生不出质疑。
“我明白了!我立刻安排!”厘争深吸一口气,整个人立刻振作起来。
他正要进柴房收拾厘三的尸身,忽然想到一事,他回过头,唤住正要离开的阿瑶。
“等等,阿瑶~!”
他从怀里摸出一方白帕:“这是婆婆嘱咐我交给你的。”
阿瑶一愣,眼里的冷意瞬间散了不少。
她抬手接过,厘争朝她恭敬的一弯腰,转身进了柴房、
阿瑶翻开手帕,眼里多了几分潮湿。
哑婆识字不多,可阿瑶和她总能找到方式交流,之前阿瑶还以为是自已聪慧,总能猜到哑婆所想,可看着方帕的只言片语,她才知是哑婆一直配合着她以画交流。
“阿瑶,我知你定很生气,也伤心,可我也知,你坚定聪慧,定能明我。九苗容你我栖身,我便要回报。勿忧,我做我心之所想,无悔。勿恨,以你之智,天地宽广,自主遨游。勿病,天冷加衣,吃饱饭,足矣。”
阿瑶看着最后那句话,尤能看到哑婆温暖的笑脸,她死死攥紧那手帕,好似抱住了哑婆留下的最后一点安宁。
“婆婆,你怎么这么傻!”
她抱着那方帕,好似听到婆婆无声的答道,“没关系的,阿瑶,不疼,婆婆一点也不疼。”
她尤记得刚被哑婆捡到时,她多用力的挣扎、捶打,可哑婆还是温暖的抱着她,给她熬粥,给她置办棉衣。
那一年冬天,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天冷了,是可以穿上温暖的棉衣,即使是最最便宜的货色。
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饿了,是可以撒娇再续上一碗热粥的,即使是那粥稀得挂不出芡。
更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生病了,是有人会在身旁守护陪伴的,即使是没有任何言语的存在。
是哑婆让阿瑶知道再活一世,她很珍贵,自已这条命很是珍贵,要好好爱惜。
从前你舍命护我,现在,该我救你了。
阿瑶捏紧手帕,大步走了出去。
不出她所料,楚军经过一时的慌张,此刻已恢复了镇定。
几万大军井井有条地扎营在九苗五里之外,很明显正在策划第二次进攻。
阿瑶如鬼魅般穿梭在营地的各个帐篷之间,北渺十三地加起来都不足一万人,而楚军有五万之多。
如果想尽快找到另一个纯阴命的人,她需要楚军的士兵薄。
那东西不可能在普通帐篷里面。
这样想着,阿瑶望向营地中央。
一座巨大的帐篷矗立着,灯火通明,显然是高级将领的指挥所。
她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注意,这才像一条蛇一样滑进了帐篷。
她的动作轻盈而迅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可不知为何,她莫名感觉到有视线落在她身上。
阿瑶紧紧贴在帐篷角落的黑暗处,身后是潮湿冰冷的蓬布,帐篷中间几个将领正围坐在一张大桌旁,讨论着什么。
并没有人往她这边看。
阿瑶屏住呼吸,莫非是错觉?
就在这时,帐篷的门帘突然被掀开,一个高挑的身影遮着光走了进来。
阿瑶看着他,心跳骤然加速。
帐篷里那几个将领见到来人,同时站起来,身上的盔甲轰轰作响。
“末将拜见五皇子!”
只一人参拜后,抬头问道:“五皇子驾到,可是有何吩咐?”
阿瑶认出他是那会三转琅琊的紫衣年轻人。
晏祁面无表情望着他,“淩威虎的尸首呢?”
“大将军死得诡异,小的担心会有异变,已将他焚化....”
话音刚落,晏祁猛地一巴掌扇过去,“大胆!若不是受你蛊惑,以淩威虎之才,又怎么会大意死在这蛮荒之地!来人,把他给我押下去!”
“五皇子不可,扶桑乃是太子失踪前钦点军师,除淩将军外,他不受任何人号令!”
阿瑶皱眉看着那将领挡在晏祁和扶桑之间,眼里露出几分思索之色。
晏祁这“五皇子”似乎太没威慑力了。
或许,他在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