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村长听完邓源的话后连他的留饭都拒绝了,在保证不会把邓源买地这事说出去后就屁颠屁颠地下山去了。两百文一张的网呢,他们家人多,一天就能织一张,十天就能进账二两的银子,再加上给青山他们家送的海货,可比出海捕鱼安全多了。
黎村长急急忙忙回了家,身上的长衫都湿透了。李氏急忙问他:“老头子,后面有人追你吗?怎的跑这么快。”
黎村长用屋檐下晾着的汗巾子擦了把脸上的汗,他对着老妻拍了下手:“老婆子,大好事啊。把老大他们几家都叫出来,我有事跟大家说。”
李氏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看他气都喘不过来的样子,摇摇头去叫人了。黎村长给自已倒了杯凉开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
“爹,您叫我们过来有什么事吩咐吗?”
黎家小儿子黎成先跨进堂屋,一屁股坐下就开口问道,后面陆续进来的黎家人全都睁大眼睛看着黎村长。
黎村长轻咳一声,含笑道:“有人托我在村里收网,两百文一张,十天内有多少人家收多少。”
“哇,不是吧!两百文一张的网,可比我们冒着生命危险出海还赚得多。爹,接下来几天我们就不出海了吧。我们家这么多人,一天怎么也能织出一张网来。”
黎村长点点头,能安稳地赚钱谁想出海。危险不说,有时候运气不好出去几天都捕不到什么好货。
“嗯,我也是这个想法,但是人家也是有要求的。网跟我们平时捕鱼的渔网一样大小,但是渔网的麻绳得是织五张渔网的量。”
李氏听了不以为意:“不就是五张渔网的麻绳吗,我们家的麻种得多,往年也有不少麻绳剩下。再说人家给这么多铜板一张网,多用些麻绳也再正常不过了。麻才值几个钱,这活我们接了,可惜人家只收十天呀,要是长期收该多好,冲儿他们就不用冒险出海去打鱼了。”
感慨完她连忙开始安排起活计来:“老大媳妇、老二媳妇、老三媳妇、老四媳妇,你们去仓库把织网的麻和工具都抱出来。老二、老二,你们去把竹垫子扛出来铺在院子里。三丫,你带着承儿他们去准备晚上的饭食。”
黎村长看家里都忙活起来后才进书房拿了应急是的铜锣就打算出门,李氏忙里偷闲问了句:“老头子,你拿着锣去干什么?”
黎村长头也没回地回道:“人家网要得多,我们家能做多少!我得召集人去村口说说。”
自黎村长那天傍晚在村里敲响锣后山尾村的村民家家闭户不出,全都聚在院子里搓麻绳织网。有那心系娘家的媳妇子得知人家不限量收网后,就想把这大好事告诉自已娘家。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十里八村的大家都知道县城的某个富户花重金买下了乌头山,打算把乌头山改成果园喂家禽,所以请山尾村的黎村长帮忙收网围山。那网收得老贵了,二百文一张呢。有别村的村民闻讯赶来询问,得知是实情后也加入了织网大军。
村民们织好的网都由黎村长代收收,第九天的时候黎村长上山找邓源说收网的事。邓源回复他第二天会派人一起帮着收网,黎村长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等待收网的这几天邓源两口子也没闲着,每天赶海、上山、镇上摆摊,忙得不亦乐乎。玩得最开心的就是那几家的孩子们,海丰县是沿海县城,但他们身为奴仆是没有人身自由的,每天都重复着自已手里的活计,得天天围着自已的主子打转。到这里的第二天清晨就跟着主子们去了礁石滩赶海,刚开始拿着手里的工具不知道怎么下手,后面就根本停不下来。要不是海水上涨,他们恨不得长在海里。
山谷中间那个山丘的土质很适合烧砖,男人们打着赤膊挥舞着汗水,把和好的粘土扔进模具里用手压实后把多余的粘土刮开,一气呵成,一块砖胚就做好了。
半个月后,乌头山山脚处来了十几辆牛车。打头的两辆牛车上跳下来十几个壮汉,后面的牛车上全是青砖,一个月后临近村口的山脚下建起了一座高大气派的大院子。帮工都是在村里请的,在黎村长收完网后,就有村民们一直问他乌头山的大老爷还收不收网。要知道,在家织网的那段时间才是他们过得最安心的时候,在家不出门就有银子挣,谁还想冒着生命危险去赌运气。
那段时间村里除了邓光柱家十天才织了三张不达标的网,其他每户都织了十几张网,挣了两三两银子,所以他们就特别期待买下乌头山的东家能再次有大动作。当从黎村长口中得知买下乌头山的大老爷要在村口建大宅子时,他们纷纷上村长家送礼报名。
人多速度就是快,一个月后邓源他们的新宅子落成。建新宅子时邓源夫妻俩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新提升上来的管事赵大勇全权负责,所以山尾村全村人都知道这个大宅子的主家姓邓,但是却没人知道宅子的主人到底是谁。
村里所有人都在村口帮忙了,只有邓光柱自持童生老爷亲爹的身份,每天只拿着烟杆,背着双手站在村口观望。
这天林婆子也抓了把瓜子跟在邓老头身后,她边往地上吐瓜子皮边问正望着新宅子发呆的邓老头:“老头子,你说要是这边都被封死了,那贱种和他那病秧子媳妇以后要怎么进村?”
邓老头悠悠地回了句:“你问我,我问谁!你有这个闲心关心不相干的人,还不如回去管好昌儿他们。本来挺干净的孩子,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
林婆子手里拿着瓜子‘咔叽咔叽’不停,只一会地上就被她吐了一少的瓜子皮。邓老头嫌弃地看了一眼,然后背着手往新宅子那边走去。
“呸,死老头子,自已天天往外跑,还想让我在家看孩子。老娘以前一个人带三个孩子,不照样把孩子教养得这般优秀,难道她洪氏就不行。
谁生的自已带,老娘才没那功夫帮洪氏那懒货看孩子。以前敏儿那死丫头在家的时候家里收拾得多干净呀,到洪氏这里收拾得乱七八糟的还给老娘天天叫累。”
手里的瓜子嗑完,林婆子拍拍手掌:“好久没见着我家小溪儿了,我得带上家里的鸡蛋去趟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