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爻几人刚回到了屋,那边丫鬟就送上了几套与他们几人身段相符合的衣服,料子虽不是上乘,不过柔软亲肤,也是好料。
丫鬟们送完衣服后走的极快,步子大小相等的小跑着离开,倒是很懂规矩。
“这丫鬟跑的这么快,是被殿下吓到了吧!”宁采臣调侃着,凑过去看了看那些衣服,摸着手感不错。
皇涂逸为褚爻倒了一杯茶水后递给他,漫不经心道,“我又不是洪水猛兽。”
褚爻接过茶水,并没有喝而是又放回了桌上,“一会喝,我要先换身衣服。”注意到了皇途逸掌心干枯的红色,“怎么手受伤了?”
皇途逸垂在身侧的手拢握说的轻巧,“杯子不小心碎了。”
褚爻点点头,心里了然,拿起漆盘中的一套黑色常装,搭在一旁的凤头横梁。
他们一路奔波阔袖实在是不方便,可惜当下送来的全是阔袖长袍,凑合穿吧。
他低头解腰带,并未顾及在场二人,反正一会休息也得脱。
皇途逸同宁采臣说道,“宁兄不如回屋收拾收拾床铺,这时候也不早了。”
宁采臣看了眼外面天色,“确实不早了。”说罢起身忽的又转头问起,“那你怎么不回自已屋?”
“我住这间。”皇途逸眼一眯唇一勾,抱着膀子站在那,像一只得意的狐狸。
宁采臣心中疑惑,不过还是撇开杂念回去收拾屋子,顺便睡前打坐去了。
“你还不走?还跟我一个床?”褚爻脱去外衫丢在衣服架子上,回头就见他一脸笑意。
皇途逸短暂的犹豫了一下,“今天就不陪阿爻就寝了~”
褚爻狐疑的看向他。哦?
次日清晨
知府早早的就开始打点起了为皇涂逸等人准备的车马,不敢怠慢。
昨夜风霜,使得他今日穿了长袄握着暖炉,一句话嗑三咳。
上好的高头大马,精致宽敞的马车。
皇涂逸在车上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哈欠连连。
宁采臣在外赶车,他特别兴奋的要做车夫,伴着车辙的声音还哼起了歌。
褚爻用手指抵住他要靠在自已肩膀的头,“昨夜没睡?”
皇涂逸点点头,眼角泛着泪花。昨夜前半夜无眠,后半夜多梦,翻来覆去的……都是阿爻为他束发同他笑,耳边私语,亭下乘凉……醒了睁眼却发现身边空荡荡,怅然若失。
“什么时候把你的暗卫给我用用。”褚爻手里正玩着出城时候买的九连环,铁的质感碰在一起哗啦啦的响,在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拆弄间逐渐分解。
皇涂逸问道,“嗯?阿爻要做什么。”
“传信。”褚爻抬起头将九连环丢进盒子,略带复杂的同皇涂逸继续说道,“子衿,你相信每个人生来都有属于自已的角色吗?”
皇涂逸目光向左瞥去,飞快的思索,抬手抚摸在下巴。古有英雄志士出身贫寒,难道不是时势造英雄吗?“阿爻是想说什么。”
“我本不想与你知会。”
“你知道我通识天文亦懂卦术,我曾为自已观相,也真的找好了墓处……我的时间是有限的,子衿,所以我会争分夺秒的为你铺路。”褚爻认真的看向皇涂逸,将手搭在了他的手背,注意着皇涂逸逐渐蹙起的眉心,和渐红的眼眶。“剿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开始……齐太傅包藏祸心你应该知道……你和我都不能继续留在越国了,你觉得祁国怎么样……”
皇涂逸有些生气,暗自磨牙,身体阵阵发寒,后面的话在耳边变得模糊起来,他不明白褚爻此时的用意,什么是有限的,他此时此刻很难理解褚爻说的话,为什么不肯与天争命,为什么不早与他说!
那些政事那些权力他根本不在乎!
他看着简述生死异常平静的褚爻,瞳孔颤抖着,那些晦暗不明呼之欲出的情感,如同一片沼泽,让他迷失了方向,抽空掉所有力气。
他以为那些所谓大师卜来的命数,英年早逝……怎么也要弱冠之后,他也可以有时间,去找途径,想法子帮他避灾躲祸,他一定能平平安安的!
那想要给棺材镶金边的话居然是真的!居然瞒我这么久!
褚爻看着皇涂逸逐渐垂下头一言不发,心中疑惑,我也没说什么错话吧?他低下头去看他,皇涂逸心情低落的很,不想看他那张脸,便一直侧头躲他。
奈何车里空间就那么大,最后褚爻将他圈在角落,捏着他下巴迫使他抬头,才得以一见皇涂逸的扭捏。
那双淡薄多情的眼里此刻一片水色,眸光潋潋忽明忽暗,嘴角冷硬的抿成一条线,紧绷着下颚,可怜又执拗,有种叫人难以忽视蛊惑,脆弱,凛厉。
褚爻心里一惊,就那么漏了半拍,随即视线发飘,在这张近在咫尺的脸上竟无处安放,可身子仿佛被定住了一般,无论如何都挪不开。
马车在行进路上轻轻晃动着,两个大男人靠在一侧,生生将有限的位留出了一个人的空地。
【玩家先生?玩家先生!你们在玩对眼吗,看谁先眨眼!】
【玩家先生?(0-O?)】
【您怎么不理我呀!】
系统在接连没得到回应后只得悻悻的销声匿迹了。
皇涂逸压着褚爻的后颈就吻了上去,稚嫩的,带着恼火,可那唇瓣的柔软令他想到了那些年同饮的酒酿,看过的落雪,摘过的海棠……焦躁的心,在瞬间安稳了。
褚爻干咽了一口没有的唾沫,因这突然的肌肤之亲而无措,他本意推开,奈何对方手劲实在压的紧,直到一滴泪珠自那颤抖的眼睫,顺着那张精致脸颊滑落,他算是放弃反抗了。
男人的眼泪,哥的兴奋剂。
什么真的假的,时间是有限的,喜欢就是喜欢,没什么衡量的!
皇涂逸也不过蜻蜓点水,就放开了褚爻,脑子里则轰的一声炸开了花,不过神色已恢复如常,可心里对褚爻接下来的举动担心极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若是阿爻拒绝……那……不行,无论如何人都要把他绑在身边!
褚爻掀眼皮瞄他,表情似笑非笑,目光如远山蒙春雾,淡如轻烟,“好亲吗?殿下。”
皇涂逸坦然同他对视,敢做敢当,我亲就是亲了。“阿爻,我会给你造一个纯金的棺材,也一定会帮你找到续命法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