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一时之间就愣在那,不知该如何开口,粉色罗裳一时间也黯然失色。
大人无病,若真的叫那人诊治,就会有个欺骗的罪名,今日定是跑不了了。
若说是招了邪祟呢,殿下会信吗?那人究竟能不能看出来有无邪祟。
可拒绝,难保真的叫人给老爷下葬,那个公子长的道貌岸然,清风明月,心思怎如此恶毒!
周夫人抿紧了樱桃口,扶着知府周得宜手臂的手则暗暗使劲的掐着他手臂。
周得宜疼的厉害,可面上不敢一丝一毫破绽,开始后悔了这个烂主意,没事装什么病!刚才没准殿下吓唬我的呢,这回可真是挖坑自已跳喽。
“殿下恩德,民妇诚惶诚恐,叫个大夫看看就是脸,老爷可能就是积劳成疾脸……”周氏干巴巴笑的难看,说的也小心翼翼。
“哦?”皇涂逸站起身缓步而下,“也罢,本殿下觉得有些口渴。”
管家赶紧爬起来跑开,“老奴这就去准备!这就去准备!”
褚爻见周氏神色时青时绿,便出言道,“夫人搀扶知府大人疲惫,不如坐下来同我们讲讲闲话。”
宁采臣心中赞许褚爻的大方礼仪,还让这妇人坐下回话。
越国皇帝派四皇子剿匪一事他早有听闻,只是没想到被自已遇上了,真是缘分不用求,自有有缘来。
周氏擦了擦眼角,垂下去的眼帘遮掩着神色,“还是待我将知府大人安顿后,再招待殿下吧。”
“周氏,起来说话。同本殿讲讲你们那总兵长如何,我看他也是个人物。”皇涂逸心中鄙夷他们这番闹剧。好好地怎么就晕了,又是一阵鬼哭狼嚎,既然喜欢哭,那就都哭起来好了。
周氏招呼外面小厮将周得宜安置回房内,才又行礼,跪于厅堂同皇涂逸回话。
膝盖在冷硬的地板上硌的疼痛,可她不敢有丝毫哀怨。
“那总长算的什么人物。”她小声嘀咕来一句,任谁也没听清,转而哭丧脸起脸,顾左右而言他,“殿下啊,我们老爷辛苦,你可得为我们老爷做主啊!”绢帕下遮盖的眼眸滴溜溜的转,打着算盘。
皇涂逸目光落在褚爻身上。
逸: 如何?
爻: 愚蠢之辈,浑浑噩噩。
【玩家大人,这知府大人怎么弱不禁风,就晕了啊?0~0】
: 装的呗。怕问责。
……
此时那周一早一瘸一拐的到了门口,只不过被师爷拦住了,从后门去见了知府周得宜。
进了屋子他就一屁股坐上椅子,满是埋怨,将腰间佩刀重重的拍在了桌上。“舅舅,你怎么不同我讲那是皇子,你诚心害我不成!”
周得宜正在那照镜子往嘴上抹粉,为的是让自已看起来更憔悴,怎么也要惹人同情,听周一此话一出,立刻化妆台上木梳咋他。
“你个不争气的东西,成事不足 败事有余!”
他转过身指着周一的鼻子,愤然而视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甩着袖子,“叫你去请,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事,那可是皇子,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再严重点都要被诛九族,他虽然不受宠,可也是皇帝儿子,你真是活够了,你觉得周家过的太好了是不是!!!”
周一和周得宜大眼瞪小眼,师爷在一边是插不上话的,一个的知府老爷顶头上司,一个是裙带外甥,别看长得五大三粗,其实……
周一趴在桌子上,拍着桌子,一个大男人就展示上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
“我娘死的早,我没人疼没人爱啊,我那个爹也不管我,我就你这么一个舅舅,我娘就你一个哥哥!”
“娘啊!是孩儿不孝,没能为您养老送终也没能出人头地,今天舅舅骂我都是应该的,你不要怪舅舅啊!呜呜呜啊!娘亲,孩儿好想您!”
“那年大雪,孩儿才八岁,您就早早走了,孩儿!孩儿多想再抱抱您啊!”
师爷听着他的哭闹,偷偷用袖口擦着额角的汗,对这位老爷外甥真是敬而远之。
年纪三十,家中有妻子,可还是好不稳重,莽撞行事,早晚要惹出事的,这不,今天就来了!
一年前,知府老爷就给他安排了讼师的职位,虽然赚的不多,但稳定,也是个官职。
可刚过了半年,他就开始嫌弃,俸禄不能补贴家用,就要当个头头,当个兵长,软磨硬泡半个月,哭赖赖的可算是让知府答应下来,这才安分些日子。
平日里欺负人,小打小闹的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随他去了,左右他一不伤人二不抢掠,就是爱耍嘴皮子,逞威风罢了。
周得宜见他这副模样绿绿脸,脸色变了又变。
他就那么一个妹妹,早年间心疼都来不及,她去的早,就这么一个儿子,他也就多加照拂,可这今天实在是真惹了麻烦。
他这么一哭闹,妹妹底下有知,不知道还要多难过,骂我这个舅舅不尽职。
唉,真是……
那边的周一一句接着一句,捂着脸也不知道究竟落了几滴真泪水。“娘亲,孩儿真的好生想您。不如,明天孩儿就去找您吧!左右我也不争气,舅舅也烦我耽误事!”
周得宜脑仁里的神经突突的跳,如同被棒槌敲了那般疼,他现在也巴不得一头撞死了,才好脱开这摊子家务事!
“行了行了!这事情说大不大的,别再苦闹了!”
他真是被折磨的没脾气了,一屁股坐了下来,同师爷发起了求救的目光。
“周大人也不必如此,那皇子怎么也就是个路过的,忙着剿匪呢,扯不到你身上,知府老爷怎么会不管您呢,老爷可也就你一个亲外甥啊,是不是!?”
师爷打着太极,知道这周一就是个单细胞,哄着说就对了,免的今天闹来闹去,更不好收场了,如今那皇子可就在前厅,不知道同夫人说些什么。
周一抬头长叹一口气,那双眼睛真就像极了他母亲,周得宜见了便于心不忍,摸着他的手臂捏了捏。
他早年丧母,缺少关怀,父亲忙于生意更是对他不闻不问,不依靠我,他还能依靠谁呢?
周得宜想的理所当然,忘记了周家从商,又只有这么一个孙子,虽说冷淡但也是独苗怎么会苛待他,如何会苦了他!?
“你今天就别走了,晚上府上设宴款待皇子,你好好认罪,不是什么大事。”
师爷也紧跟着道,“您就别担心了,不就是冲撞了皇子吗,最差也就是个死字……我是说,怎么知府老爷也不会让你死的。”他尴尬的对上周一那泪眼迷蒙中的狠厉,连忙拍了拍自已的脸颊,以示自罚。
“舅舅,我可就这么一个舅舅。”周一哭着脸,他深知舅舅对娘亲关爱,如今舅舅当了官他自然要沾光,他犯了事,舅舅又没孩子,待我亲近,自然是要帮衬。我那父亲一家算得了什么,不过贱商而已,权力就算没有银子,那派头可是精神的很!
周得宜是个好舅舅,却不知道自已有个傻外甥,抱起大腿从不思考,就想把他骨髓都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