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爻想起那张信息的纸条,便又同皇涂逸确认上面的讯息,故意问他。
“你记不记得那上面写的什么了?”
皇涂逸狐疑的看着褚爻,“你问我?”你自已势力的来路消息还要我记着,真是没有一点防备心。你都有自已的消息网还那么粗心大意!就是要套我话。
“我说给你听就是为了让你记住,不然你以为我白说的?”褚爻毫不脸红的给他扣了帽子。
“就八个字,简约的很呢。”说着,皇涂逸便掏出来一个叠的方正的纸条递给了他,“看看这个。”
褚爻接过展开,一看便乐了,“这么详细。这匪窝又换了个女主人,真是地方不大八卦不少,她还要找相公。”
皇涂逸轻笑一声,想到了个好主意,“你说我要是带个土匪头目回都,再娶进门,那不得给老皇帝气个半死……”
“你真是饥不择食。”
皇涂逸对他眨了眨眼,“阿爻,饥不择食那是野兽。”
身边的黑马随即吐着鼻息,似在赞同。
……
皮城
宁采臣牵着两匹高头大马自在走着,进了城不过百步,掏兜准备买个热腾腾的包子解解馋,谁成想,一摸口袋一看箩筐,居然分文没有了!
他疑惑的摸上摸下,心中焦急。
除了他自已那仨瓜俩字,褚兄弟和子衿兄弟盘缠也在他这呢,这是多大的托付和信任啊!
居然!居然被自已弄丢了!嗨呀!!!
宁采臣懊恼着拍着大腿,包子铺老板见他如此倒是笑了,也大方的,捡了几个包子包进油纸,就打算白送给这个穿着道袍胡乱翻找自已口袋的粗糙大汉。这人看着冒昧,不过不像坏人。
“外地来的吧,朋友?”
“我们这常闹小偷,专偷外乡的,不打紧!这包子,算我送你的,拿去拿去!”
老板把包子硬塞进他手里,可没想到这个身粗糙大汉居然没有接受,只是洪钟般的嗓音震的人头疼。
“老板,我丢钱自然是倒霉,可段不会占便宜啊!拿回去拿回去!!!”宁采臣单手叉腰说的一本正经,又把那油纸包的包子给推了回去。这包子圆润卖相极好,香味更是直往他鼻腔钻,可他是个有原则的人,绝不占谁的便宜!
“嗨呀!你这是何苦呢,一个包子又没几个钱!”包子铺老板见他如此坚决便也不强求,苦着脸对他深感同情,“你现在这身无分文,怎么落脚呢!?”
“大丈夫行走四方自有出路!”宁采臣腹中空空,不过转身很是利落潇洒,他这些年走南闯北,木匠瓦工,算命写信,驱鬼看相,栽花种树,修身习武……哪一样,在哪不都能混口饭吃。
只是……这褚兄弟二人盘缠,他还需找找,他二人远离家乡,里面可别有什么重要之物。
如此想法,宁采臣目光更加坚毅,气势汹汹,抬手掐算,势必要找到那个无耻小贼!
包子铺老板探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里面走出来一位短衫围着蓝色围裙的妇人,便问他是怎么了。
他忧愁的讲了起来,眉间的皱纹又近了几分,“有个外地来的汉子,本来是要买咱家包子的!”
“谁成想刚进城兜里钱就被偷了,你说说!这怎么小偷这么猖狂,那汉子看一定是饿极了,看着包子眼睛都发光。”
妇人掀开蒸笼盖子,回答的漫不经心,“那你就捡几个给他喽,现在生活也不容易……”
这铺子他们夫妻俩开了十几年,生意安稳,见过的人也可以说是形形色色。自家老头子可怜苦命人,没事给乞丐送个包子,给过路苦命的一点施舍,她对此并不介意。
谁没有落魄那天呢,现在世道也艰难起来了,伸手给需要的人一点微薄之力,又不会丢块肉,就当是给孩子们积累福报了。
就是不知道那离家远去参军的儿子们,有没有吃饱穿暖。
包子铺老板一拍手,“给了啊!他没收,说不占便宜。你说说,我这刚才就直接把包子放进他身后箩筐里就好了,哎呀!”
“行了行了,别操心别人了,快来捡包子,员外家今天又要了五十个包子呢!老头子!”
……
等到褚爻二人到达皮城,他才想起来问皇涂逸和宁采臣约定在哪见面。
“驿馆喽。”
褚爻表情微妙的看向他,“你把凭证给他了?”
皇涂逸这展颜一笑,褚爻就知道他这是没给。
“那他怎么落脚,你欺负他干什么,宁采臣还帮你治嗓子了呢。”
“我这不是忘了吗,而且那东西也不是随便给的,万一他跑了呢是不是?”皇涂逸说的有理有据,要不是褚爻清楚他的心性,早就当真了。“万一官差说他偷东西,再给他下牢呢。”
“这么说那是为他考虑了呢?我看你着轻装简行的,剑不离手马在身侧,钱呢?”
“都给他喽,不过我也留了几张银票。”皇涂逸说着笑的没心没肺,作势要抽出银票给出要看,褚爻还没来得及制止,就忽感一阵风吹过,且皇涂逸已身形闪远。
“嗯?”人呢?褚爻四下看了看,行人自顾自的走着,商贩吆喝叫卖一切如常,他便只好牵起了大马先找个茶馆落脚。这人怎么一闪身就不见了,干什么去了?
他二人一进城就吸引了诸多目光,有羡慕这英姿俊朗的,有夸奖这二人气质不凡的,亦有人点评骏马……当然,也包括了那些蠢蠢欲动的小偷,从外乡人身上捞些油水,一路跟随。
见那皇涂逸粗心大意,其中名为丙乙的小偷,仗着学过些功夫,就从他二人身边轻功疾行,捻手就卷走了那几张薄薄银票。
可惜一路快步,丙乙来到隐秘阳光下潮湿的深巷,正想得意的看看这银票几张,却连笑声都没来得及发出,甚至还没来得及感到恐惧,就被一刀给抹了脖子。
鲜红的血迹溅透昏暗石墙,留下一条红河谷,滚落了一块朽木。
巷口外阳光下,是负手而立的皇涂逸,一身华袍,滚边绣纹熠熠发光,发丝被风轻轻撩动,如同一位误入废区的圣人。
他抬手接过身侧暗卫递上来的银票,抖了抖,显然是嫌弃的,脚尖一点,便纵身而去。还是尽快花掉吧。
而那单膝跪地的暗卫,在自家主人走后,也消失于无形。
皇涂逸回到原点,视线快速的搜寻着褚爻踪迹,立刻在一家茶馆看到了正在喝茶的褚爻。
他坐在靠近窗边的那一桌,已经点了几样点心。
“阿爻。”
褚爻吹拂去那漂浮在茶水中的茶叶,墨绿的茶杯被稳托在指腹,刚要喝,就听见了皇涂逸的声音,抬眸侧目而视。
“干什么去了?”
皇涂逸坐在他对面嬉皮笑脸,手肘搭着窗沿,“抓小偷。”
“偷到你身上啊——可真是他倒霉。”褚爻垂眸拿起一块茶点,雪白的糕点印着梅花,不过他转手就递给了皇涂逸。没洗手,忘了用筷子夹了,那给皇涂逸吃吧。要不说皇涂逸这猎犬机灵呢,立刻就把钱拿回来了,主打高效。
皇涂逸也不介意,自然就纳入口中,玫瑰花的香气从点心中间倾泻,外壳面粉干燥。难吃。
“粗制滥造。”
“能得你得评价,粗制滥造也够他这个小店乐开花了。”褚爻见不好吃,拿起来的筷子就又放下了。
“我过来时候看见了家布店,去看看?”
“不急。先找找宁采臣。”
“他能有什么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