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红衣小孩哭哭啼啼的跑走了,褚爻赶紧扶起皇涂逸查看情况,再往宁采臣那边瞧了一眼,战斗也已然进入尾声,以一敌四他也仍占上风。
在四种颜色的身影间行动自如。
只最后一挥剑,风起雾散,四周炸起雷光,灰飞四起,那四人便尖锐哀嚎消散。
宁采臣随意将剑扔进身后竹背篓,甩甩衣袖,九尺的身材如同一面行走高墙,大步流星走向褚爻二人,目光端睨他怀中青年,而后朗声道,“不过是受了些邪,睡上一会,自可醒来。”
……
天空既白无云空荡,朝暮初升,退去昼夜,又是一轮新日。
褚爻环视周遭,抬头看向宁采臣,“道长风范着实英姿,我兄弟二人离乡投奔,如今失了地图迷了路,不知可否与道长同行小段,也做照应。”
宁采程哈哈哈大笑,“份内职责,小小鬼魅,不足挂齿!我奉师长之命,下山寻道,即是相遇,便是有缘,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褚爻,衣者褚,双交爻,我兄弟姓黄名为子衿。”褚爻将皇涂逸扶起,而后背了起来。
子衿为皇涂逸的字,婉贵妃曾言,是取了“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一句,不过并未说明出处。
褚爻自觉得是出自了先秦《诗经?郑风》,思念恋人,不然另一首有此句的《短歌行》,意思为青衣学子,其朝思暮想的学子惆怅,怎么也跟贵妃都是不搭。
宁采臣踩了踩脚下土壤说道,“一夜折腾,我也乏了,不过还要超度此方幽魂孤鬼,待我行法完毕,这百里有村庄,我们去那处歇息歇息。”
不知道宁采臣又从哪掏出来一沓厚厚黄纸,洋洋洒洒丢在半空,挥剑做法引得幽幽蓝火土中升起,一番折腾,一炷香后方才结束。
……
待皇涂逸醒来的时候,睁眼就是挂着蜘蛛网的房梁,头痛的厉害,起身坐起来转头看见身边坐着一个九大汉,背影魁梧,不由得心生疑惑。谁?!
宁采臣正在阅读《诗经》,听见身后细微动静书随便往旁边一丢,拧着眉去瞧他。
“你可算醒了,褚兄弟在院外熬粥呢。”
皇涂逸快速整理了脑中记忆。
那时同几位女子豪饮佳酿,酒水顺颈而流,豪迈之后听见几声洪钟般的呵斥,心下了然情况后便是寻人心切,起身视线越过人墙,瞧见熟悉身影便是怦然惊鸿。
皇涂逸从来不知,原来这心跳声可以如此宏大,这世界又可以如此安静,只那遥遥相望的一眼间,就把千山万水都忘记,任它洪流激荡都寡淡,眸光再挪移不了它处,仿佛他身上有一处漫天清光,只暖的他心头绵长滚烫,连那本毫无意义的尘沙,在此刻都可以被重新定义。
他怀揣欢喜向前迈步,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褚爻,可心脏却骤然狠狠一抽,只见褚爻面色冷然直袭而来,那身姿英勇帅气,还未开口称赞便只觉得额头猛然一痛,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神智沉在一片漆黑之中。
可能是着了鬼魅精怪的道了吧!
喉咙火辣辣的疼,本想要问问眼前人是谁,奈何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那大汉似乎明了他的处境,只淡淡的开口道,“你喝了太多玫瑰酿,如今被伤了嗓子心神,我给你烧了符纸喝,只需一日,你便可恢复如常!”
关于玫瑰酿,那是用尸水泡衣玫瑰花瓣,加之清泉水而出,在配以羊血浇灌,坟冢埋土十米酿造百日可得,淫邪阴物喝了贴补阴气,生人喝了灭其阳火,三魂困住,昏昏欲睡。
这些事先前宁采臣已同褚爻讲了,不过他并不打算告诉黄子衿,毕竟那可是尸水,说了他得吃不下饭,食不下咽。
皇涂逸摸了摸自已脖颈,点点头抱拳而礼,随后便起身下了土炕,向外寻褚爻去了。
屋外阳光明亮,太阳高悬俨然正午,他眯了眯眼向院中看去。
空荡院子正架着一口漆黑大铁锅,咕嘟嘟冒着热气,底下柴火烧的红旺,旁边小架子上不知道放的是什么小纸包,大纸包。
褚爻正坐在一个小木板凳上,拿着铁勺在漆黑大锅中轻轻搅拌。
等又近了几步,皇涂逸才看清里面漂浮着又绿又白,不知道煮是什么,就听他自问自答着。
“这粥怎么干煮没味呢?不飘香,盐巴放少了?”
皇涂逸不懂下厨,但见褚爻拿出了那一小包白色粗盐,那好看的手端着纸包轻轻一抖,就洒落了半袋。放这么多,那得多咸啊!!!一会不会只有我自已喝吧。
褚爻自是不知皇涂逸默默在他身后看着他施展厨艺,又将旁边宁采臣提供的黄连干撒了几块下去,几个呼吸间,那大锅内就泛上了淡黄,又渐渐被搅拌的不知产生了什么反应,逐渐紫黑,看起来完全没有一点人能喝的样子。
“黄连泻火清热,这野菜煮这么久也够嫩,白萝正好清热止津,要不再放点糖?省的黄连苦干。”他说着偏头痛看向那看看一小筐的调料和中药跃跃欲试。
皇涂逸上前一步终于忍不住制止他的创意,将手搭在了他肩膀。阿爻怎么也下厨这么糊涂,难道母妃传授阿爻厨艺了?
感觉到肩膀被触碰,褚爻先说是侧目凛冽而视,第一个想法就是青天白日又来了来了妖精,待发觉是皇涂逸,便展颜一笑,春光明媚,“醒了正好,尝尝我给你煲的汤,美味野菜,中药调理,堪称一流。”
皇涂逸干巴巴的扯出个笑容,摇了摇头。
“哎?你在质疑我的手艺,快来尝尝,我给你盛一碗。”褚爻的热情劲上来时候,总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手中已是为皇涂逸盛了一碗,上下端着边沿,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皇涂逸思前想后手里还是接过了那碗不明,干咽着扯痛了喉咙,微微动了动唇瓣,有口难言,抬眼再见褚爻正端坐,手撑着膝盖一副期待表情,竟不知自已除了好佳人,现在还有了舍命陪君子的本事,只将眼一闭喉咙打开而饮,可那液体刚接触舌尖,可谓是一瞬间生平苦辣酸甜,难咽难咽!!!
没忍住一口就喷了出来,褚爻成为了接受这片淋漓的无辜小草。
两个人四目相对,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皇: 真的好难喝!
爻: ……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