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如一抹轻纱覆盖在大地上。
蔚霞看着地上的月影,脑海里浮现出两人相识相遇的场景。
牡丹棚里面,戏台上的莺莺用手帕题诗向张生表达情意。他们热烈的情感像一把熊熊烈火,深深地触动着她。
蔚霞从小性格安静,乖巧又懂事。她恪守仙规,循规蹈矩,是大人眼中的好孩子。
她不像池影,喜欢冒险,做一些惊天动地的事情。
她以为她以后的日子,也会像师父那样,整日收拾药材,炼丹制药;或者是凭着自已的医术,解救黎民于苦难,济世为怀。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已可能会拥有那样一段真挚的感情,
更没有想过,会爱上一个凡人。
可偏偏那一天,是齐漳拾到了她遗落的丝帕。
月下相送、赠药解围、王府疗伤,桩桩件件。
其实她早已对他动心。
只是她太过于执着仙凡之别,哪怕他苦苦哀求也不肯迈出那一步。
明明知道他一直在等她,却跑去甘泽山修炼,故意不见他。
她想让他死心,想着如果他见不到自已,肯定会放弃。
她知道他会伤心,却狠心地以为伤心只是一阵子的。他是王爷,身边肯定美女如云。花花世界那么精彩,又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她而放弃整片森林?
他那样的人,将来娶一个世家大族之女为妻,两人恩爱白头才是最好的结局。
更何况凡人寿命不过短短的数十年,顶天了也是百年。那百年过后呢,他走了,独留下她。她该如何在岁月的漫漫长河里面度过剩下的日子?
说到底,她其实就是一个胆小懦弱的人!怕这个怕那个,根本没有勇气去爱。
相比之下,齐漳为她置金身、建道观、集功德;为她甘愿舍弃王位,苦修百年,
只为她当初说的那句“想要和你长长久久”。
他为她做了那么多,而她,又为他做了什么?
她想了很多,觉得自已配不上他的爱。
她害怕,如果这段感情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那以后,她要怎么要求他平等?
她会不会在爱里面迷失了自已?想要的越来越多?
他会不会有一天,累了倦了,然后厌烦自已?
齐漳见她久久不说话,只是眼里蓄着泪,他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蔚霞,看着我!告诉我你在担心什么?”
“我,我曾那样伤你的心,我觉得自已配不上你,更配不上你的好!”
“你在胡说些什么?”齐漳抱住她,生怕她又开始胡思乱想,“你不配谁配?我这辈子,只喜欢你一个,只爱你一个!你不能不要我!”
他宽大的身躯将她裹挟入怀里,低下头来亲吻她。
蔚霞揪住他的肩膀,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
她听到心里有个声音在嘲笑自已!
你到底在怕什么呢?
不是已经决定了,要勇敢一次,疯狂一次吗?
与其羡慕别人的爱情,为什么不自已真真正正地,轰轰烈烈地爱一次?
你已经推开了他一次,难道现在又要再推开他,再伤他一次吗?
不是说了不会再负他吗?
那就再勇敢一点,勇敢地交出自已的心,不要担心它到底会不会受伤!
勇敢地做自已,勇敢地去爱!
她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慢慢放空自已,让思想渐渐被他占据。
池水快被蓄满了,竹筒那边的水流下来,贴着水面,已经快听不到水声。
一阵风吹过,有许多七里香花瓣掉落下来,洁白的,落在水里像小小的船。它们被池水冲刷着,随着水波荡漾起来,一圈又一圈,如海浪一般涌向水池边。
夜色深深,花香怡人。
“好热!”
从他的密吻中逃出来,她颤抖着肩膀,急喘着气。
实在是太热了,温泉氤氲的水汽遮住了周围的视线,让她有些看不清,
她想要缓一下。
齐漳听到了,抬手施了个风咒,请来了徐徐清风,吹散了温泉池上的水汽。
“现在好些了吗?”
蔚霞迷蒙地睁开眼,发现自已回到了池中。
他从后面抱着她,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呼吸声沉沉,
她仰起头,透过头顶斑驳的树影,看到了一轮皎洁的明月。
两人的发丝交缠在一起,分不出你我。
蔚霞侧着头,想看清楚他的脸,他的脸贴在她耳后,
修长的手指拨弄着红唇,然后撬开她嘴角,送入齿间。
她想躲,却无处可逃。
脖颈纤细的线条被拉长,勾人心魂。
齐漳微微低头,目光落在她的肩上,一路往下。
滚烫的唇变成了烙印,印在她白透的肌肤上,红了一片。
她有些口渴,对他说,
“我们上去吧。我想喝水。”
“好!”
齐漳从水里捞出自已的衣袍,覆在她的身上,
光着膀子,
抱着她从水里走出来,往里面的一排房屋走去。
蔚霞闭着眼睛靠在他的怀里,
不知道是不是在温泉里泡太久了,她觉得一点力气都没有。
身体软软的,心里面却仍紧绷着。
“你这样,叫府上的人看见了可怎么好?快放我下来吧,我自已可以走。”
齐漳嘴角弯了弯,边走边说,
“别担心,没有人会看到的!这里早已经不是康定王府,现在只是我的私宅。没有侍卫,没有仆人,只有你和我两个!”
蔚霞这才抬起头来看了看四周,除了他们,确实没有再看到其他人。
而且这里的装潢布置和原来的一模一样,想来定是他有心,刻意保留原貌。
她慢慢恢复了些体力,见他推开了西厢房的房门,
她觉得有些熟悉,
“这是?”
“这是那天晚上,你拔箭后休息的房间,也是我们第一次彻夜相处的房间。”
“哦!”蔚霞的脸有些发烫,“我现在感觉好一些了,头不晕了,你放我下来吧!”
齐漳没有松手,绕过屋内的一扇踏雪寻梅图屏风,缓缓走到床榻边,
他轻轻地将她绵软的身体到软榻上,扬了扬手,
床幔慢慢放下来,
“蔚霞,我们结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