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只觉着房内忽的多了一人的气息,她摸黑将头上的簪子取下,紧紧握在手中。
细微的脚步声渐渐,沈鸢猛的转身将手中的簪子刺向那人
一声闷哼,陆若愚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依旧是漫不经心
“是我。”
沈鸢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趁着月光,撞进那如墨般漆黑的双眸,带着点点笑意
“殿下?”
……
屋内些许昏暗,烛影摇红,细细暖光映照在少女的面庞,柔和似水。
陆若愚不由得避开视线,少女肤若凝脂,手腕处的白玉镯与银铃手链轻微碰撞,触碰在肩上的手指轻柔,似是轻纱拂过。
“我有话想同你说。”
沈鸢将药轻洒在伤口上,轻声说道“殿下说,我听着。”
陆若愚手放在嘴边轻咳了咳,别过头开口道
“今日之事,是我草率了。”
“但是我所说的话并非违心之语,无论你信或不信,我想娶你都无其他目的。当提到赐婚时,我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你。”
沈鸢缠好纱布将药瓶放下,抬眸对上陆若愚的视线,叹了口气
“殿下与我坦诚,那我不便藏掖着。”
“我并未拒绝你,是因为……因为我认为殿下你能够替我追寻到父亲的下落……”
陆若愚微微一怔,沉默了好一阵
沈鸢以为自已惹恼了他,面上些许不知所措。可谁知他忽然像是忍不住似的喉间溢出低低笑声,身体轻颤,眸中的笑意如流水般淌出,
“我明白的,所以说我们二人也算是各取所需?”
沈鸢听到这话,顿时觉着如释重负。她心中有了计较,正想开口说些什么,陆若愚已然到窗的外头去了。
“天凉,坐窗口时记得加件衣裳……桌上那个是送你的礼物。”
“那么,早些歇息…”
夫人…
沈鸢拿起桌上的木盒,从中掉出一张纸
“将丹参与其他药材一起煎煮,服用半月,方可治疗眼疾。”
她将纸翻至背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煎药所需的其他药材,眼眸瞬间亮了起来
这是禅诩的药方?!
她曾去太医院询问过母亲的眼疾,与她父亲熟识的周太医曾说,此种程度的眼疾怕是只有那位禅诩神医才有法子能够医治。
可禅诩总是行踪不定,也不知他的住所在何处,最后都以放弃告终。
陆若愚他竟然想到了……
烛台旁传来些许噼啪声,灯芯燃尽,墨色袭来,月色朦胧,唯娇娃眼眸清亮。
“倒像是真上了心一样…”沈鸢喃喃道,随即轻笑
……
隔日,沈府
“母亲已经听说赐婚一事了。” 方堇华闭着眼,朝着发出声响的方向开口道,有些担忧
“阿鸢,你可是被逼的?”
沈鸢手中拿着汤碗,轻轻吹了吹,走到桌旁
“母亲,我自然是自愿的。”
“那便好…”
方堇华心中明白,她这个女儿平日里对什么事都是无所求,进都察院是为了寻求夫君的下落,愿嫁给南靖王,怕也是……
“阿鸢,母亲希望你是自已的……莫要为了谁而左右你的一生…包括我和你父亲。”
沈鸢微抿了抿汤药,温度正好,她一口接着一口喂宋知华喝下。
她找人瞧过了,药方没有任何问题。
“母亲,南靖王殿下…或许会对女儿很好……”沈鸢轻声开口
……
幽州
西郊庄子
雨水参杂着些许深冬的寒意,少女只身坐在雨中,身着着无法抵御寒风的粗布麻衣,长发用红绳捆了起来,她抬手想摸摸掉落在面上的雨水,却发现手指早已冻的僵硬。
她用纤细的手臂擦了擦,又继续搓着盆中的衣裳,盆中的水微微泛起涟漪,倒映出少女的面庞。
“你说薛娘子好歹也是大理寺卿的嫡长女,怎的房妈妈如此对她?”
“京城中哪还有人记得什么嫡长女……谁让她偏偏得罪了二姑娘。”
两个老妇站在檐下嗑着瓜子,瓜子皮随意向前抛着。
夏儿在一旁只得干着急,她们家姑娘哪是得罪了薛婉宁,分明就是薛婉宁自已跳进的河里,还反过来诬陷姑娘。
若不是永安郡主每月都会送东西来,她们姑娘还不知道要怎么在这里过下去……
夏儿看着头顶的雨,心中暗自祈祷
老天爷,若是您显灵,请您将这雨停了吧……姑娘怕是又要染上风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