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玥熙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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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白色的月光泻下，周围一片寂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什么都没有出现过。而我也依然是站在这里，一切就像从前。
——
“求求你们了，救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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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母亲……我并不希望你这样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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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了……什么都好……只要你们肯接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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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不要再祈求了……我并不希望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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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杀了我也好，我不想接下她……拜托你们……收下她……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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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怎么哭了呢……明明我们可以更好地在一起……
……
不要抛弃我……
——
“唉，这个家伙好瘦啊，什么活都干不了吧？”
“随便啦，反正也是当个工具养着而已，能不能活下去看她自己吧。”
“你做什么？不知道这个不能碰吗？”
“啪——”
“今天的任务是这些，很少的吧？”
“哐——”
“怎么睡着了？起来！”
“咔——”
“看起来好恶心……你是女鬼吧？白骨精？哈哈——”
“嘭——”
“来，对着镜头，笑！”
“咔嚓”“咔嚓”
“什么啊……笑得真僵硬……”
“啪——”
“……”
谁来救救我……
——
清晨第一缕阳光从天窗照射进来，照入我的紧闭双眼中。其实我并没有睡多好，但是，我还是很感激能够再次看到这样的景象。于是，我晃动着身子，踉踉跄跄地支起腿，站起来了。就在我的睡床旁边，是漆黑的、毫无生气的地窖，四处散发着一股早已被闻习惯的霉味。我一小步一小步地走出这里，来到门口，等待着新一天的到来。
“怎么这么晚才来？”
我看向说话的对象，沉默着。他带着古怪的笑眼看着我，咧开的嘴角像是缀了血，但是整个面庞又看起来毫无额外感情，只是风尘仆仆，没有一丝灰尘。
我看着四周，默不作声。我知道他不会放过我，昨天是这样，今天是这样，明天也是这样。这个魔爪无论如何也逃不掉，无论如何也离不开这里。我被困住了，那锁链是无形的，那牢笼是笼罩的。
“怎么不回答？”
我依旧没有开口。我知道我不能这样，但是我开不了口。如果说一句话会被打，不说话也会被打，那干脆就不说了。反正这样活着也还能活着，反正这样也是一种生活……
我浑身颤抖着，下意识握紧了拳头。我不敢抬起头，我不想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也不需要知道。我只用等待就好了。
就这样紧张地度过了不到三分钟，我感到一丝不对劲，对方一直没出声，像是在酝酿着什么。但我依旧不敢抬头，什么话也不说。
“赶紧去工作。”
这是他的下一句话。
错觉吗？还是只是幸运……我听到他转过身准备离开的声音，急忙开口：“谢谢……”
从未想过的回答说出了口，我顿时愣住了，站在原地。他也没有转过身来，而是微微侧过脑袋，看得我胆战心惊。
“不用谢。”
这样说着，他转过头，迈步离开了这里。而我依然站在楼梯口，不知所措。
去工作吧。每一天的生活都是从工作开始的，不是吗？
我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着。必须要去做，不然就活不下去……
我颤颤巍巍地离开这里，我的腿看起来还没有恢复完全，加上每一天的营养不良，能够这样行动已经是很好了……我微微皱起眉，用力挪移着我的双腿，向前走去。
终于来到卫生间，可以开始一天的劳作。拿起一旁的靠着墙壁的清洁工具，瘦弱的肢干仿佛一折就断，即使这样也要努力拿起拖把和铁桶。
每日的工作照常进行。像狗一样趴在地面用抹布一点一点清洁着被腐蚀已久的地板，支起身子一遍又一遍地擦拭被别人反复磕碰的书桌，把脏衣篓的衣服提出去，拿到小溪边，一点一点地清洗着。双手都快失去力气，但依然在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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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阳光洒下，我用眼睛描摹着四周。还是那样凝重，危险的气息无处不在。但是，该去吃饭了。
“还不来？”
该去吃饭了……在哪里吃饭？躲起来吃才对……藏起来……不对，要正面面对他，告诉他我的心愿。没错……我也是家庭的一份子，他会理解的对吧？他们会理解的对吧？只是这样一个要求……
“在这里。”
我抬起头，他挥了挥手，是饭桌。
可以在那里吃饭？真的可以吗？
我十分困惑，但又很惊慌。我提着洗好的衣服的手颤抖着，最终放下了戒备，决定走到他身边。
终于放好衣服，我小心翼翼地走到饭桌前，闻到一股清新的饭菜香味，但是不敢注视，而是看着眼前的人，迟迟不敢坐，直到他伸了伸手，示意我坐在对面，我才慢悠悠地坐下，盯着饭菜，一动不动。然后伸出手抓起筷子，一粒一粒地挑着碗里的米饭
“母亲要离开家一年……”不过一会儿，他突然开口，吓得我一个寒颤，“你注意到了吧？”
我轻轻点了点头，依旧在小心地挑着米饭，不敢抬起头看他。
“当年她那样对你，你会原谅她吗？”
我手上的动作一顿，什么都不敢说出口。我知道他在试探我，但我不愿意回答，而是愣愣地盯着米饭，不做声。
“回答我的问题。”
他提高了音量，语气听起来并不友好。我瞬间惊慌了起来，瞳孔不断震动，浑身颤抖。
该怎么回答？这种问题……任谁来回答都是错的……该怎么说……但时间根本不允许我有过多的思考，于是我张开嘴，用着极低的音调说着：
“不会。”
实话。是实话。我不敢说谎，但也不敢冒犯任何人。要是冒犯任何人，我又会被毒打，又会被要求做更多的工作。我不愿这样，可我也不愿说谎。说谎的后果更严重，我更害怕。
话音消失好一会儿了，对方才缓缓开口：
“好。”紧接着，语气带上了一丝笑意：
“让她永远都回不来，好吗？”
我怔住了，满脑子混乱着，但是尽量不做出来任何声响，呆呆地盯着那碗饭。我不敢抬头，真的不敢。不知道他是什么情况，但我一点也不敢想。要是做出什么举动，可能又要出事了……我害怕……真的害怕……
“对不起……我不该在这里吃饭……”我瞳孔不断震动着，“我现在就走好吗……请您别这样对我……”
不敢想象我是抱着这什么勇气说出这句话的，但是已经无所谓了，因为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我低着头，我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但已经不重要了……什么心愿，什么想法，都滚吧！我一点也不想努力了……就这样放弃吧……
对面突然传来一阵轻笑声，我愣住了，但是还是低着头不敢动。
“吃饭，快点。”
他的语气看起来轻飘飘的，说完就继续吃了起来，只剩我还站在那里，脑袋发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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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结束了一顿午餐。那是我第一次正常吃饭，事实上，我很开心。我一直在寻找的东西，看来终于有一点点进步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明白他的心思，但也无所谓了……现在家里除了保镖，就只剩我跟他。只要他不像以前那样对我，就像现在这样对我，就已经很好了……对……就已经很好了……
我一边颤抖着收拾碗筷，一边忍受着巨大的压力，在他的面前工作。
“洗碗很累吧？需不需要我帮你？”
我听到他走上前的声音，我没抬头。思索了半秒，我用力摇了摇头，开口：
“谢……谢谢少爷……不需要您的帮助……”
“不需要？你看你都在发抖了。”
这样说着，他的手顺势搭在我的手背上，我吓得猛地缩回胳膊，那个盘子就这样落下，摔碎在了地面，“噼啪”的声音不大，却震耳欲聋。
我看着盘子，吓得根本不敢动。
“对……对不起……我……”我立刻蹲下身去捡碎片，马上就要碰到一个碎片了，但是，一只手伸了下来，抢先一步拿起碎片，并递给了我：
“小心不要划伤。”
我看着碎片，听着他的话，愣了愣神，赶紧接过，然后抬起头，看上他的眼睛。
他笑着，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是，对我来说，却可怕得胜过恶魔。
“谢……谢……”
我看着他，思绪已经全部乱掉了。
“今天不用做工作了，要不要和我出来放松一下？”
他这话说完不过一秒，我脱口而出：“好。”但很快捂住嘴。
我怎么了？我疯了吗？我怎么答应他？曾经多少次……他把我打到气都发不出……现如今就因为一句“出来放松一下”，我就心软了吗？不……不能这样……他一定又是想把我骗出去……然后——
“那就好。收拾一下跟我出来吧。”
说着，他转过身离开这里，向客厅门口走去。
我看着他，又看着收拾了一半的碗筷，不知道该怎么行动。
“怎么不动？”
他探过头，笑盈盈地看着我。
我瞬间慌乱了，赶紧回应道：
“好……”
然后迅速跑向地窖，寻找着干净的衣服，然后换上，迅速出门。
离开了大门，外面是空旷的草地。有一条小溪流缓缓流过，旁边长着稀稀疏疏的蛇胆草，和各式各样的叫不出名字的花草。
我看着四周，发现他就在小溪边等着我，我赶紧跑到他的身边，看着他，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他似乎注意到了我的到来，但是目光去看着远处的树林，语气平淡地开口：
“来看风景吧。”
听着，我稍微挪动了身子，跟着他并排站着，看着眼前的树林。
我很喜欢门前的这条小溪。每次出来洗衣服，都能来到这里。溪水很清澈，偶尔看到鱼顺着水流畅快地游动着，很自由的样子。有时，我很羡慕它们。如果我是一条鱼，我也会随波逐流吗？
每天晚上，我都会抽时间来到这里，趁着工作完成的休息间隙，终于有机会来这里呼吸，聆听着淙淙的流水声，感到格外的幸福。
可惜那实在太过短暂，也并不是我的心愿。
心愿……其实，我从没奢求过什么，只要能在死之前，能完成我的心愿，这就足够了。
“感觉怎么样？”
他转过头，看着我，目光淡淡的。
我看着他，然后一下别过头去：
“很好……”
“是吧，很放松啊。”他的语气也很放松，“每次我看到你晚上来这条小溪，我就觉得你很喜欢这里。”
我浑身一颤。他看到我来过这条小溪？为什么？为什么要看我？
我不知道，但是……不对……不能这么想……他也是伤害过我的人……这根本就不算……
“好了，已经很晚了，回去吧。”
他转过身，往回走去，我赶忙跟了过去。
终于回到家里，我看着那阴森恐怖的牢房，竟不像以前那样反感了，反而感到一阵温馨。
对啊……这就是……安心的感觉吧……
为什么呢？难道……我的心愿要实现了吗？
我激动了一下，但努力忍住，不让任何人看出来。
跟着他进了门，我们继续往前走着。
我不知道该去往哪里，我注意到客厅桌子的边缘放着一把菜刀。
刚刚出门还不在的……难道是忘记收回去了？
我顿时感到紧张起来。这时，他忽然伸手示意我过去，坐回餐桌边上。
我不敢违背他，只好顺从地坐了下去。我余光瞥了眼右方，那把菜刀就放在我的手边。
“我有个故事，你要不要听？”
听到他的声音，我才回过神来。我转回目光，看到他也坐到对面，一手撑着脸，笑盈盈地看着我。不知为何，这个笑容竟然不像之前那样可怖了。
“嗯……”我小声回答着。
“从前有个女孩，她来自美丽的大山。她喜欢在山里跟动物们打交道，喜欢看月亮和淙淙的溪流。”
他讲故事的语气十分平淡，没什么波澜。接着，他的眼神似乎黯淡了下来：
“然而有一天，她被山外的人们发现了。人们把她当作仙女带回了村里。一开始，人们像动物们那样与她交好。人们给她房子居住，带给她衣服食物。很快，人们便希望从她那里得到回报。于是，她选择回到大山，为他们挑选礼物。但是，人们并不接受这些礼物。最后，愤怒的人们杀害了女孩，将她大卸八块，并扔进了小溪。”
“……”
“听了故事，你感觉怎么样？”
我不敢对上他的目光，只好低下头，小声回应着：
“……很悲伤。”
“嗯。”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但他还是接过话说了，“故事中的女孩，叫作白玥熙，因为她喜欢白色的月亮和小溪流，就给自己取了这个名字。”
“白玥熙……”
我小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在她死后，人们站在小溪附近，总会听到风带来的哭声。据说她后面变成了冤魂，回到那个村子，将那里夷为灰烬。”
“……”我默不作声。
“故事不是我编的。”
我抬起眼睛，看着他。我注意到他似乎在等着我接话，我只好又小声回道：
“……亲身经历？”
“也不是。”他眯起眼笑了，看起来人畜无害，“但我想，很快就会变成真的。”
“……”我沉默不语。
“我恨透了那些人们……”他撑着脸，在冷峻的面庞之下，周围的一切都不敢发声，“但是，我很喜欢你。”
我不敢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喜欢……这也叫喜欢吗？我不太理解……可能是我天生就不聪明，天生理解力就不好……连暴力也可以被称作爱……
我脸红了起来。我不知道怎么回话，但是，我决定鼓起勇气，就这一次，说出我的心愿——
“我——”
我抬起头，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他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边，把双手伸向我的身子，虽然还没碰到，但我下意识感到恐惧。
“……少爷？”
他没有回答我，他的表情凝重，没有微笑，而是伸出手一把按住我的肩膀。
我被吓得浑身一颤，刚想伸出手挡住，就被他猛地按倒在餐桌上。
“少爷……别这样……”
他依旧没回答我。我害怕地颤抖。我不知道要怎样回答了，他的手已经开始在我身上游走，我的内心一阵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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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这样……少爷……您不是说喜欢我的吗……
为什么这样做……难道……之前对我的那些好……都是假的吗……
为什么会是这样……我只是想完成心愿而已……
在死之前……能完成就好了……
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
为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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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伸出手抓起一旁的菜刀，挥到空中，对准他的脖颈砍去——
……
……
……
停住了。
我的手在不断颤抖。刀刃已经挨到了皮肤，但是却没能继续砍下去。
我的泪水溢出了，眼前一片模糊。
意外的是，他也没有再做任何动作，而是定定地看着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你杀我啊？”
我被吓了一跳，双手一颤，刀刃划过了一道口子。
“……怎么不动？”他的双眼瞪得浑圆，死死地盯着我，“那把刀是为你放在那里的。”
“什么……为什么？”我顿时愣住了。
“有什么……母亲不是不在了么……”他歪过头，身子向后倾了倾，“因为我用那把刀把她杀了……”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保镖我早就已经把他锁在地窖了，你也回不去了。”
“为什么……”
“为什么？”
他突然放开我，后退了几步，语音低沉：
“因为我痛恨她……从小到大，她从没给过我关爱。父亲走之后，家里无论有多少人在，我都是垫底。她言语羞辱我，要我去做任何事，但从不给予我一点好处。
“我尝试过让她开心的方法，但是失败了。你知道她怎么回复我的吗？
“她说，这是我应该做的，或者，我浪费了这些就为了给她，她变成了罪人。”
我知道他说的让家主开心的方法是什么，就是打我。这样想着，我的后背隐隐作痛。
“我恶心家里那群人，我早就恨透了。”他的语音开始颤抖，“什么时候他们才能消失，什么时候他们才能全部离开……”
他突然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神是我无法得知的情感。
“现在，他们早就走没了。每一个人的离开，我都把理由伪造得十分真实。因为本身就有污点的母亲不敢报警，就假装自己不知道这都是我干的。最后，就在前一周，我把她杀了。”
“……”
我坐在桌边沉默地看着他，手上的刀攥得更紧了。
“我本来以为，这样做的话，这一切都会恢复了。但我错了。”他转过头，看向旁侧，“看着空荡荡的家，我的心里也是这样的。”
“……”
我依旧没有作声，但是从桌上小心地跳了下来，站在他对面。
“我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我不是天生如此。我不理解……”
话音刚落，他突然跪到地上，移动膝盖向我扑来，抓住我的小腿看着我，表情狰狞，语气激动：
“你能理解吗？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被吓坏了，猛地后退结果撞到了桌子边上。我注意到他慢慢低下头，放下手，一声不吭地保持着这个姿势。
“……因为……因为你……其实不愿意杀掉他们……”
我的声音在颤抖，我也不清楚我到底说的是什么话了。
他没有抬起头，而是保持着这个姿势。我咽了一口唾沫，继续说着：
“因为你……其实没那么痛恨他们……”
语毕，突然，他浑身一颤，抬起头，我又被他恸（tòng）哭流涕的脸吓到了。他的眼睛溢满了泪水，看起来甚至比我还难过。
我感到有些歉意，我想放下菜刀，和他好好谈谈。
这时，他突然起身，浑身激动的模样像个魔鬼。他在我的面前发了疯似的跑动，嘴里还不断地大吼着：
“我不恨他们！我不恨他们！可是我杀了他们！我杀了他们！……”
我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又开始害怕起来，手又攥紧了刀柄。
突然，他一下向我们冲过来，脸上的表情十分狰狞恐怖：
“我杀了我不恨的人！我杀了——！”
眼看着怪物一样的他即将扑到我，本能的恐惧促使我再次挥动菜刀——
“啊啊——！”
“哗——”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刻，鲜血爆出的那一刻，他的表情一下恢复到了正常，眼里除了悲伤与痛苦，什么也没有了。
我眼睁睁看着他倒在桌旁，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由鲜血流淌在地板上。
“啊啊啊……呜呜……呜呜呜……”
我忍不住坐到桌角，抱紧了自己，轻声呜咽了起来。
这时，我听到他似乎还在说着什么，一些失真的声音从他的嘴里传来：
“我杀了人……我是罪人……我……”
我顿时愣住了，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他，心里一阵凉意。
那一刻，我的心充满了不知名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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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跟我一样……都是在祈求关心……
原来……因为仇恨……人会变得不像人……
原来人与人之间最可怕的不是暴力，而是在经历过一切后，那一丝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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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桌上跳了下来，把菜刀放到桌边，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抬起来，让他坐到他的座位上。
我看着他的脸，他已经闭上了双眼。不知道在我的刀挥向他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已经赎罪了吗……
我并不打算原谅他以前的所作所为，但是，我也并不认为我的所作所为是应该、是正确的。
人们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是，人们却不知道，当他们越是这样认为，天下可怜之人只会越来越多，因为仇恨的火焰远比幸福燃烧得热烈、蔓延得迅速。
如果我的母亲不这样对我、他的母亲不这样对他，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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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无名的声息传来，诉说着苦痛与悲哀。
我拿着那把菜刀来到那条小溪边，脱下我的衣裳，感受着冷空气包围着我的身躯。
清风拂过我的脸颊。那一刻，我明白了，生命，分明是如此自由、如此美好。
我走下小溪，踩在水里，流淌的水流划过我的双脚。
我俯下身子，将冰冷的水浇在我伤痕累累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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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一个人对我好，那就足够了……
只要一个人……
为什么……为什么连这一个人都不存在？连这一丝的慰藉都没有……
神啊……若是有来世，我会遇见那样的人吗？
我会受到好意对待吗？
可是……神啊……我连这样资格都没有啊……
我是这样的人……这样的不堪……这样的悲惨……
连活着的意义……都会化作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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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啊……我的存在……是被允许的吗？是可以的吗？
我为什么诞生于世？是为了被抛弃？是为了被践踏？
我来到了世间，难道就是为了接受这样的煎熬吗？
公平吗？正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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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来生，我一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我也是人，我也要坚强地活着。
在那样的世界，再也不会有痛苦，再也不会有悲惨……
神啊……你爱过这个世界吗？
可我知道，我还想要爱，我还想要活下去……
属于我的黎明终会到来，在那之前不过是等候漫长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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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泪与溪水融为一体。
我闭上眼，举起刀，抵在脖颈。
我又睁开眼，看着天上洁白的月光，将刀刃刺入皮肤血肉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