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子言罢,见芍药呆立原地,紧抱自家娘子,对她所言仿若未闻。
移开烟,吩咐观荷道:“你去,令马车加快速度。”
言毕,掀开帘子:“你先行一步,回去传信,道——”
稍作停顿,抿唇道:“就说五娘子旧疾复发。”
“是,女君。”
话落,一阵马蹄疾驰之声。
“哭哭,就知道哭,你家娘子的些许好事都被你哭没了。”
“观荷,你去抱着五娘。”
“是。”
有何样的主人,其身边之人便是何样。
大娘子性情泼辣,其身边之人自然也不弱。
“给我吧。”
言罢,便从芍药手中将人接过,寻得一处合适之所,令其躺得舒适些。
文淑不知晓外面的安排,更不知晓这位平素令她惧怕、恨得牙痒的大姐姐,第一时间便稳住了局面。
果断地做出了这一系列安排。
再睁开眼时,于一张陌生的床榻上醒来,床围挂着的是粗麻织品。
手中摩挲着丝滑绸缎,温润沁凉!柔软、光滑,细腻如羽毛,更似触摸到温暖的肌肤。
“此处是何地?”
“女郎,你总算醒了,婢子担忧死了。”
“此处是何地,你——”
芍药言语中的担忧不假,但其那睡眼惺忪、尚未睡醒的倦怠模样更是真实!
“女郎,你连婢子也不认识了吗?完了,完了,正如大娘子所言,撞坏了脑子。”
“这脑子愈发不好了,呜呜,我可怜的女郎,命怎如此苦呀,日后可如何是好!”
文淑听了许久,总算明白,敢情这身躯的主人原本便是个痴傻之人,脑筋不好使!
此人她尚有几分印象,白日之时亦是她陪伴在侧。
这近身侍女倒是个忠心的!
“你是,此处是何地?”
“女郎,我是芍药呀,芍药。”
说完就凑近了些,企图看出些什么,奈何女郎一脸茫然外,看她更像是一个陌生人!
完了,女郎可是最离不得她的,与她除了家主和主母外 ,与她最是亲厚。
现在看她完全像是一个陌生人。
见状撒腿就跑。
“娘子醒了”
随着声音,接着外面又是一阵闹哄哄,感觉到不少于三人往这边赶来。
文淑一脸懵逼,心里更是慌乱得一批!
真身体原来是傻的,要是这一家人发现她这个外来者占据了身体,会不会让她再次毙命。
这里奴仆环侍,这不是普通平民能有的待遇优厚 。
在她还没想出对策时,还来不及有应对之策时。
外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你说我儿如何了”
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伴随着匆忙的脚步声问出。
“女郎,女郎不认识俾子了,女郎不对劲……”
芍药那原本清脆悦耳的嗓音此刻竟变得有些颤抖,仿佛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又似乎是因为过于担忧那位女郎而导致思绪混乱。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却连一句完整的话语都未能清晰地表达出来。
一旁的中年女人显然并未将此放在心上,毕竟她那亲生女儿如今正人事不省地被人从外面抬回家中,自始至终都处于深度昏迷之中。
家主得知此事后,心急如焚。
连日来,府里请来了数位医术精湛的大夫。
然而,这些大夫们经过一番仔细诊断之后,给出的结论却如出一辙:“脑部存有瘀血,倘若五日之内能够苏醒过来,那么便无性命之忧;但若是无法醒来......”
他们欲言又止,未尽之言大家心里都明了——
若这位小姐始终不能恢复意识,恐怕这年纪轻轻鲜活的生命就要走到尽头了。
至于那些关于侍女口中所说的五娘变傻了、认不得人的传闻等等!与眼前这关乎生死存亡的大事相比,简直就是微乎其微、不值一提。
文淑撑着身子坐起来,身体还是感觉到乏力,但是与上次在大街上身子软绵无力相比,显然不同。
这次估计是久未进食饿的!
身体还没有坐稳,中年女人身后领着一众仆役穿堂而入。
见文淑正费力往上靠,提步上前帮助起身,轻声道“女郎醒了,身体可有不适!”
顺手拿着一旁的枕头垫着她的后背。
文淑见这个焦急的妇人,里面穿着青色对襟长袍,外面披着淡蓝色丝绸披风,行走间犹如云彩流迎。
她那两道眉毛如同远处青山般秀丽婉约,微微弯曲的弧度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一种古典而优雅的韵味;
肌肤仿若洁白无瑕的雪花一般晶莹剔透,细腻光滑得宛如羊脂白玉,没有丝毫瑕疵。
看着貌美的妇人,一时间竟然恍了神。
文淑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心里嘀咕道--好一个美人儿啊!
没有任何科技与狠活的,纯天然的古典美人
坠马髻上仅斜插一根碧绿玉簪,别无他物,虽无华丽装饰,却丝毫不损妇人沉稳之姿。
其声轻柔,即便焦急,亦不失端庄。
“五娘,莫要惊着阿母。”
美人垂泪,此景何人能忍,文淑自是于心不忍。
“我无事,美人莫哭。”
文淑一时未及反应,话已出口。
言罢,方觉失言!
仿若犯错之人,赶忙捂住嘴。
“我家五娘能说清楚话了……
我家五娘好了!”
文淑的失言妇人显然并未在意,尤其是看到女儿的眼神不再如先前般飘忽,目光能够集中在她身上。
“菩萨保佑,我家五娘果真是有大福之人,遇难呈祥、逢凶化吉,信女待事后必去庙里还愿,拜谢菩萨。”
对着常去拜谒的寺庙方向双手合十,低声念叨。
“五娘,你看看我,我是阿母,你可还记得阿母?”
妇人突然凑近。
“阿母……”
这称谓,文淑一时有些茫然,也不知当下是何朝代,她已能确定自已穿越了。
幸而来到一个富裕的家庭,不幸的是,她此刻无法确定所处朝代,想起街上的行人,也能确定这里,想必并非一个和平的时代。
“阿母……”文淑试着喊道。
“哎,我家女郎好了,真的好了。”
说完,眼中噙着泪,顺手将文淑垂落的发丝捋到耳后。
转头对身后的婆子吩咐道:“去,告知家主,五娘醒了。”
“是,婢子遵命。”
转身欲走,与主母不同,脸上的笑容毫无掩饰。
“对了,顺便让家主请顾老大夫,让顾大夫上门为女郎再诊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