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刚破晓云霓与秦峰便已踏上去往幽州的路程。
“殿下,我们为何一定要去幽州?”路上休息的时候秦峰还是没忍住问道,“虽说皇太女殿下在西南军营,可您与皇太女失和已久,她会听您的安排吗?”
云霓喝水的手顿住,莞尔一笑道:“云凰自出生就是储君,她虽然骄纵任性,但是自小的教导不会忘。天下安定,朝堂稳固,百姓为先这是郦朝君王一生的宗旨。纵然云凰再荒唐可刻在骨子里的忠孝仁义不会丢。再说我也不全是为她而去,而是为了封元帅。”
云霓的眼神变得深邃,继续道:“元帅封尚,当年幽州之战仅凭一人之力乘胜追击反贼并将其斩首于马下。后又屡次立下战功,被母皇指定给云凰做了武师傅。后来外敌来犯,他便自请镇守边疆多年,战功赫赫,深得民心与军中将士的爱戴。如果说朝堂的文官们多以木阙为首,那封元帅则是郦朝武将们的主心骨。”
秦峰听后恍然道:“原来如此,可幽州距离京都路途遥远,如若要请的封元帅回京会不会打草惊蛇?”
云霓微微摇头语气却很是肯定道:“封元帅忠君护国,若真有人意图不轨,他必然首当其冲。可是边疆也不能无人坐镇。因此,我们去了幽州后需要一个详密的计划,既不打草惊蛇又可悄无声息的将军队带进京都,还要稳定军心不可让人看出异样。”
秦峰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云霓轻轻拍了拍秦峰的肩膀:“放心吧,幽州现在什么情况我们也尚未可知,车到山前必有路,人多商量事情的思路就多,我们与其现在就开始担心还不如到了地方再从长计议。”
秦峰闻言,心中的焦虑略微缓解,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地看向云霓道:“殿下说得是,是我过于忧心了。既然我们已经掌握了那么多的证据那便只等回京了。不管前方有何艰难险阻,秦峰定当誓死追随,与殿下共同面对。”
云霓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中变得柔和却也只能温和地对秦峰说道:“先不说以后如何,有你在身边,我们去幽州的路上定能逢凶化吉。”
秦峰看着云霓温柔的眼眸慌乱的躲闪,语气不稳地回答道:“那是当然,属下定会护着殿下安然无恙。”
“好。”云霓只回了一句便自顾休息起来,心道:既然你不愿说破那本王就陪你演下去,看你能憋到几时。
云霓的嘴角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她闭上眼睛,似乎在养神,但心中却如明镜般清楚秦峰那微妙的情绪变化。她知道,秦峰对她的感情不仅仅是忠诚,但在这复杂多变的局势中,她从不能轻易表露自已的情感,可那日坠崖,秦峰那一声呼喊与奋不顾身让她的心为之一动。
秦峰看着云霓绝美又安静的侧脸,心中酸涩更甚。自已的身份如何能与这样一位集美貌智慧于一身的女子相配?何况这女子身份尊贵,已有婚约。想到这秦峰眼前似是出现了木家嫡子木彧的清俊身影,秦峰懊恼的将手中的水袋重重盖上又泄气般的长叹一口气。
山路行至数日,云霓与秦峰二人已经将路程走了大半,如今总算是摸到幽州地界的边了。
“殿下,歇歇吧,再翻两座山就到幽州临邛了。按着之前在沧州的时候卢义传来的消息,皇太女在临邛停留了许久,也不知现在还在不在那。”秦峰看着累到呼吸急促的云霓说道。
“她若还在那倒是能省点事。”云霓停下脚步缓了一口气,“天黑再歇息吧,眼看就快到了,明日再赶路一日我们摸黑进城。卢义信上说过云凰去了临邛府衙。”
“那殿下小心脚下,幽州的山里多虫蛇,殿下要小心些。”秦峰说着飞身在树上折了一根直溜的树枝将多余的枝丫剔除掉递给云霓。
云霓接过秦峰递来的树枝,轻轻一笑道:“这一路有你在,我自然放心。”
两人继续前行,秦峰走在前面云霓探路,确保她的安全。
晚上,云霓秦峰二人运气很好的找到一个山洞,虽有些潮湿但也好过前几日的以天为盖地为床的日子。
“殿下,您先坐下歇息,属下去外面找点干柴来生火。”
云霓轻轻点头,身体的疲惫已经让她无力说话。秦峰转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不一会儿,他抱着一堆干柴回到了山洞,熟练地生起了火。
云霓坐在火堆旁,感受着火光的温度。她看向正在忙碌为她收拾睡处的秦峰,心中莫名觉得安心。
“秦峰,你也歇歇吧,左右只待一晚,将就一下也无妨。”云霓轻声说道。
秦峰闻言,手中的动作未停:“一路走来殿下都未好好休息过,好不容易遇到个可遮风挡雨的地,属下自然是要让您休息好一些,毕竟明天晚上我们还要进府衙。”
云霓无奈道:“行吧,随你。”
秦峰收拾完走到火堆旁:“殿下,您先睡吧。属下守夜,确保您的安全。”
云霓知道秦峰的坚持,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她走到秦峰为她准备的床铺前,轻轻躺下。
夜渐渐深了,山洞外响起似有若无的风声。云霓闭上眼睛,心中默想着明天的计划。她知道,只有做好充分的准备,才能应对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想着想着便也渐渐睡着了。
秦峰看着云霓的睡颜不自觉的勾了勾唇:如果时间可以定格在这一刻该多好。
第二日云霓是被一阵打斗声惊醒的。
云霓猛地睁开眼睛迅速坐起身,目之所及是秦峰正背对着自已,而秦峰身前是一只一人大的黑纹白虎。
云霓心中一紧,但很快镇定下来,准备悄悄挪动到不远处大石头那边,这样好让秦峰放心一些。但是云霓这边刚一动作那白虎便发出渗人的低吼,云霓便也不敢再有动作。
秦峰的双手紧紧握着剑柄,身体紧绷,全神贯注地应对着白虎的攻击。每一次白虎的扑击都被秦峰巧妙地化解,但他的脸色也越发凝重。这老虎的动作不似普通的野兽那般固定,反而会运用一些假动作迷惑人的判断从而发出攻击。
白虎的每一次扑击都迅猛而有力,只见白虎突然一个急停,紧接着又猛地向前一跃,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秦峰心中一惊,他身形一闪,堪堪地躲过了白虎的扑击。秦峰腰上的伤口似是用力过猛撕扯到了腰间渗出丝丝血迹。
“秦峰!”云霓紧张地下意识站起身。
“站住!”秦峰伸手示意云霓别过来,自已提剑面对白虎,眼神中透露出森然杀气。
白虎呼出粗重的气息,冰蓝色的眸子看向秦峰身后的云霓。忽而不知白虎看到了什么冰蓝眼眸里的瞳仁倏而瞪圆,随后原地转了两圈转身走了。
秦峰和云霓都愣住了,他们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白虎为何会突然离开。秦峰收起剑,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其他的威胁后,才转头看向云霓。
而云霓已经疾步往秦峰这边走来,语气满是担忧:“你的伤口又裂开了,快坐下让我看看。”云霓说着手伸向秦峰腰间被秦峰一把握住。
“殿下不可,属下自已处理就好。”秦峰看着被自已握住的手慌乱的放开,“过了这么久了,伤口裂开也不会像之前一般严重,属下自已可以处理好。”
云霓看着秦峰躲闪的眼神,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烦躁之意,语气冷冷道:“秦峰,你不要逞强。你的伤口若是不好好处理,可能会恶化,本王还需要你保护,你最好听话一些。”
眼看着云霓生气,秦峰缓缓松开手。云霓见状,面色不虞但是动作麻利地将秦峰拉着坐到一旁,从包裹里拿出药物小心翼翼地掀开秦峰腰间的衣物,露出那道已经微微渗出血丝的伤口。云霓目光闪了闪,动作轻柔而迅速地为秦峰清理伤口、上药,随即将包裹的布料撕开将伤口包扎好。
秦峰看着云霓专注的侧脸,一时有些走神。
包扎完毕后,云霓轻轻地拍了拍秦峰的肩膀:“好了。”
秦峰猛地回神,随即立刻点了点头:“多谢殿下。”
云霓闻言,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秦峰,那日你为救我跳下山崖喊的什么我听见了。”
秦峰闻言心中一颤,“殿下,我们该启程了。”说着便整理起衣服准备起身往外走。
云霓看着秦峰慌乱的步伐深吸一口气道:“秦峰,你还要与我逃避多久?”
秦峰闻言,身体微微一震,他试图用整理衣服的动作来掩饰内心的慌乱,但云霓却并未给他这个机会。她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让秦峰无法再逃避她的目光。
“幽州相识,我们共同经历了这么多。这么多年,你救我,护我。在我受伤快要成为废人时是你日夜相陪将失意的我重新拉回现实。以前我以为你只是在报恩,所以也不敢对你表现出不同与别人的情谊,可那日你随我一同坠崖所喊的那一句,秦峰,我在你心里也是不同的,对吗?”
秦峰低下头,不敢与云霓的目光相对。他深知自已的身份与云霓有着天壤之别。
“殿下……”秦峰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我只是……”
云霓摆手轻轻打断了他的话:“如若不想说那便不说了,免得说出来的话本王不爱听。”
秦峰抬起头看着云霓,他深吸一口气,最终说道:“殿下,属下愿意一直陪伴在殿下身边。”
云霓听闻此言,先是微微一愣,随后慢慢地垂下眼眸点了点头,但她那美丽的双眸之中却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之色。沉默片刻之后,云霓再次抬起头望向秦峰,此时她的语气变得异常平淡:“好啊,秦峰。既然如此,待我们回京之后,你就去跟卢义把职位调换一下吧。”
秦峰的身体猛地一颤,一股无法言喻的酸痛瞬间涌上心头。他拼命地想要压抑住这种情绪,可嗓子眼儿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只能发出一声干涩而又低沉的回应:“是......”
秦峰知道自已的答案伤到了云霓,可是他别无办法。以前与卢义闲聊听闻那件事以后他便将自已的心思小心的藏了起来,他怕自已的心思被那位知道自已便再也无法陪在云霓身边,他不敢赌。
自云霓将话挑明秦峰回避后两人一路无话。秦峰有意引起话题云霓也是敷衍应对。秦峰看着云霓冷漠的表情,心中充满了苦涩。
“殿下,”秦峰的声音有些沙哑,“快要下山了,在不久我们就能看到临邛的城门。”
云霓闻言抬头看了看通往山脚下的路。
“嗯。”云霓轻轻点头,“临邛往来客商颇多,哪怕是山路行人也不少,为了以防万一我们需要乔装一下。”
云霓的话让秦峰心中一动,他立刻明白了云霓的话中之意。“殿下说得是,临邛作为商贸重镇,往来客商各地都有,更何况女帝下令全国张榜寻找殿下,为了不被人认出来,乔装是非常必要并且有效的办法。”秦峰期待地看着云霓,见云霓没有要接话的意思眼神暗淡下来,道:“那一会到了山脚属下先安顿好殿下,然后进城准备一些乔装需要的东西。”
“嗯。”云霓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便再无言语。
两人就这么别扭地走到山脚下。秦峰找了个隐蔽的茅草屋,因该是有人临时过渡随意搭建的,暂避一时倒也算得上不起眼。
“殿下,属下会尽快赶回来的,您在此歇一歇,若有什么动静吹响这鸣笛,属下会第一时间赶回来。”秦峰说着从衣领里掏出一个精巧的小笛子递给云霓。
云霓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不动声色的接过,淡淡地说道:“快去快回。”
“属下明白。”秦峰说着闪身消失在门口。
云霓盯着手中的小笛子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