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霓翻开册子看了看眼神逐渐变得严肃,册子的封面虽然已经磨损,但里面的字迹和图案却清晰,可见写这册子的主人将它保存的极好,最末页的字迹看起来应该是不久前才书写上去的。云霓将册子小心收进怀中,抬脚跟上秦峰。
推开挡在门前的杂物,秦峰将手中的火把左右晃了晃试图看清面前的景象。洞内幽暗深邃,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偶尔有水滴落下,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秦峰手中的火把成为了这幽暗洞穴中唯一的光源,随着秦峰的走动,光影也随之照亮四周。洞穴的空间很大,岩壁光滑,两边的岩壁上都插有未点燃的火把子。秦峰用手中的火把将墙壁上的火把一一点亮,随着明亮火光的照亮云霓与秦峰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只见墙壁两边是倒塌下来的兵器架子,地上散落着一些残缺不全或是打造失败的兵器残骸。不远处,一堆看起来像是铁矿的原矿石堆放在地上,它们大小不一,颜色暗淡,但隐约还能看出矿石中蕴含的金属光泽。这些矿石似乎是刚从外面采集回来,还没来得及被送入火炉中进行冶炼。在矿石堆旁,还可以看到一些冶炼工具,如铁锤、铁钳、风箱等。
秦峰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身后的云霓道:“殿下,这看起来应该是个私造兵器的制造点。”
云霓点头,从怀中拿出刚才发现的册子交给秦峰,语气阴沉道:“这就是我们找了很久的木阙在沧州的最大的秘密。”
秦峰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接过那本册子,然后轻轻翻开封面。他的目光迅速扫过页面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数字,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当看到其中一些关键的数据时,他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惊诧之色。
秦峰猛地抬起头来,直直地望向站在一旁的云霓,声音里夹杂这一丝震惊说道:“这里面所记载的……竟然是他们私自制造兵器的具体数量以及组织起来的人数?如此庞大的数目,实在是令人瞠目结舌啊!”说着,他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仿佛还没有从刚刚看到的那些惊人数据中回过神来。
稍作停顿后,秦峰深吸一口气,缓缓合上了手中的册子,并再次将它递给了云霓。接着说道:“殿下,如今我们已经掌握了这份至关重要的证据。那么接下来,您看我们是不是应该即刻启程返回京城,将此罪证呈交到陛下手中呢?也好让陛下能够尽快对木阙做出处置决定。”
云霓摆摆手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看眼前的情景他们应该是早就转移了地点,眼下我们并不知他们转移去了哪里,万一木阙狗急跳墙他可以随时发动战争,我们不可以冒这个险。再者说,他在京中的关系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朝堂不稳,内忧外患更加棘手。”云霓长叹一口气,“幽州那一场叛乱无辜百姓死伤众多,现如今国家、百姓才过了几年安稳日子,根据册子上的记录,木阙手里的物资人数可比幽州那次还要精良数大,如若开战恐怕会比幽州那场战争还要惨烈”
秦峰静静地听完了云霓那一番鞭辟入里、丝丝入扣的分析之后,他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眸之中,渐渐地泛起了一丝冰冷的寒光。缓了缓眼神平静地看着面前的云霓,然后缓缓地沉下声音问道:“还是殿下思虑周全,只是,如今这局势已然如此错综复杂,危机四伏,那么依殿下之见,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云霓看着秦峰冷硬的表情说道:“别急,木云不是还在我们手里吗?木阙的动作应该不会那么快,她再不心疼自已儿子也要顾虑她府中那位小君。再说,短时间让那么多人那么多的兵器进入京都还是很困难的,毕竟京中也不是人人都敬着他木阙。”
秦峰闻言稍稍放心,随即道:“那殿下不回京,我们去哪里?”
云霓看了一眼秦峰,笑了笑道:“去哪?当然是去找能在军营里说得上话的人。”
“嗯?”秦峰疑惑。
与此同时的幽州府衙里。
“还是没有消息吗?”云凰眉头微微皱起略显焦急的问着才回来禀报消息的落月。
“回主子,属下派出的人传信说木彧带人在沧州各个山底都找遍了,还是未曾发现勤王殿下的踪迹。”说完这些话,落月小心翼翼地抬眼观察了一下云凰的神色,生怕自已的回答会让主子更加忧心。
云凰闻言,眉头紧锁,神色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担忧与焦急。她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缓缓开口:“继续派人跟着木彧,再派些人去寻找,务必找到勤王殿下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落月低着头回道:“是,主子。属下已经加派人手,并且扩大了搜索范围,希望能尽快找到勤王殿下。只是,沧州地形复杂,山脉众多,搜寻起来确实颇费时日。”
云凰点了点头,云凰突然想到了什么,补充道,“你再派人去查一查,最近沧州是否有什么异常的情况或是可疑的人物出现。勤王遇刺必是掌握了木阙绝对致命的证据”
落月应了一声,转身欲去。但云凰又叫住了她,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最近辛苦,你要保护好自已。”
落月点了点头,朝云凰露出一个安心的笑,说道:“属下明白,主子放心。”落月说完,便转身匆匆离去,去执行云凰的命令。
云凰看着落月离去的背影心里默默祈祷云霓一定要平安无事。
其实小时候云霓对云凰也是疼爱有加,颇为照顾的。只是随着二人慢慢长大,云凰又志不在朝堂,所以总是惹是生非,到处闯祸。起先云霓还会耐心规劝,可是随着云凰越来越叛逆做的事越来越出格,云霓也开始对自已这个妹妹恨铁不成钢起来。并且在云凰一次又一次的挑衅中逐渐升起了与别人一样的想法:自已这个妹妹真的能担得起大任,做得好郦朝的明主吗?
“主子。”落音进来时看见的便是一手撑着脑袋唉声叹气的云凰。
“主子还在担心勤王殿下吗?”落音担忧的问道。
云凰抬头看了落音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疲惫。“是啊,勤王失踪多日,至今下落不明,是有些担心?”
落音走到云凰身边,低声安慰道:“主子也别太焦急了,木尚书他们已经加派人手在沧州全力搜寻,相信很快就能有消息的。”
云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沧州地形复杂,更何况勤王身上有伤,只希望她与秦峰是躲在哪里养伤才好,这样多费些时日寻找也无所谓。但是,我担心的不仅仅是他的安危,更是他失踪后可能引发的后果。”
落音闻言,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她明白,勤王殿下的失踪可能涉及到朝堂上的斗争。一旦处理不当,很可能给整个郦朝带来动荡。
思及此,落月赶忙将手里的信件递给云凰道:“主子,这是京城那边传来的消息,还有西南军营封元帅的信件。”
云凰接过信件,迅速展开看了起来,云凰看完眉头紧锁。许久轻轻叹了口气,将信件递给落月,说道:“看来,京城那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木阙称病不上朝,还联合自已在朝为官的学生与交好的世家一起给母皇施压让母皇准许他带兵去沧州找人。”
落音闻言气愤地说道:“木阙这个老狐狸还想带兵去沧州找人?属下看她是别有用心。”
云凰神色凝重:“木阙此举,怕是不简单。他既然能联合朝中的学生和世家给母皇施压,就说明他在朝中的势力远比我们想的要深的多。不过母皇也不是吃素的,短时间应该不会有问题,可是云霓若迟迟不出现难保木阙会做些什么。”
“是啊,所以我们把木阙在幽州的地下私火库摸清楚就直奔军营吧。”云霓含笑地说道。
落音点点头又道:“那主子不找木清了吗,我们的人还盯着那绣娘呢。”
云霓看着落音笑笑说道:“盯着那绣花的小姑娘本就没想在她那边能找到木清,只是打个幌子告诉木清本宫想见她而已。”
“可她并未出现。”落音说道。
“嗯。一个能够装病这么多年而不露丝毫破绽的人,其城府之深,绝非寻常人所能企及。不过是她放出信号,意图引本宫前去相见……还是说,她那边有什么事情绊住了她以至于迟迟不来?”
“能把她绊住的事……”落音思考一会眸光一亮道:“能绊住木家人的事只能是木家自已的事。”
云凰赞赏的冲落音点点头说道:“没错,木阙在京城那么折腾的情况下还能分心让木清安排幽州的事情,看来这事不小。”云凰思索一番对着落音吩咐道,“派些人手去查查看最近幽州可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或者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密切监视城外的各处动静。还有让何敬给我认真盯着云松镖局,不可放过任何细节。”
“是,属下这就去办。”落音说完转身出门去做事了。
云凰走到到书桌旁坐下,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思考着接下来的布局。
她与那二人的棋局已经走到这一步,看来是快要接近尾声收盘了。
此时的云霓与秦峰二人已经离开兵器制造点。二人本来准备去城中买两匹快马赶往别处,谁知秦峰刚一到城门口便看见城门口张贴的皇榜,随即火速回到山里将这一事告知自家殿下。
“看来母皇对我这个女儿也不完全是放任的。”云霓低声呢喃,转身面对秦峰说道,“皇榜一出那就是全国都有,我们不能走大路去幽州。眼下要办的事要绝对保密,现在不能和京城那边联系,风险太大,勤王府都不知被多少人盯着。”
“那殿下,我们走山路?只是有些辛苦殿下了。”秦峰思量再三说道。
云霓闻言,转而望向秦峰,她轻轻一笑,道:“提议不错,山路虽险,却也是避人耳目的绝佳选择。再者,本殿下也是上过战场的,这点苦算什么。”
秦峰闻言微微点头,继续道:“既如此,属下这就去准备一些必要的行囊与干粮。”
云霓点点头,道:“好,现如今我们不能出现在人前,那就将先前洞中的粮食物品带一些吧,别带完,万一有人与你我一般落难也不至于饿死在这荒郊野岭的。”
秦峰听到这话后微微一笑,他家殿下向来如此,总是先考虑着别人,这种时刻为他人着想的心性实在令人钦佩不已,其内心深处更是充满了大爱。然而就在这时,不知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什么念头,原本明亮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仿佛被一层阴霾所笼罩。
一直关注着秦峰的云霓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这细微的神情变化,不由得心生担忧,轻声询问道:“秦峰,你怎么啦?在想些什么呢?”秦峰猛地回过神来,转头望向云霓,脸上迅速恢复了平静,答道:“殿下,没什么大事,我只是在琢磨接下来咱们要走的路还很长,而且天气渐凉,怕是得带上一些能够抵御寒冷的物品才行。”
云霓听后微微颔首,伸出玉手轻轻地拍了拍秦峰的肩膀,语气温柔地说道:“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啦,辛苦你好好准备一番,明日天一破晓,咱们便即刻启程。”秦峰连忙应声道:“请殿下放心!”话毕,只见他身形一闪,如鬼魅般率先钻进了那条幽暗深邃的密道之中。云霓望着自已那只扑空的手,不禁哑然失笑,然后也紧跟着迈步走进了密道之内。
与来时不同,因为走过一遍密道所以这次再往回走的脚程比来时快了许多。不多时便已经回到干爽的洞穴里。
秦峰将草床重新铺了一遍对着云霓道:“殿下今夜早点休息,明日出发后路上可能再也遇不到这样舒适的洞穴了。”
云霓闻言不禁失笑道:“好了,你都提醒了许多次了,本王心里有数。不过今夜你也早些休息吧,毕竟山路多凶险,本王可以保证不拖后腿,所以你也要好好的养精蓄锐。”
“属下明白。”秦峰说完便也自行在云霓床铺不远处打了地铺。
月朗星稀,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