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嬅见此,面上不免又是一僵。
她未到花亭时,便着人去前院请了弘历,不想却被一口回绝。
当时只说是还在处理前朝之事,还得空来。
她只当是弘历事忙,也未曾多想,只以为他可能要处理过了,待宴席过半才会来。
但如今他却和两位侧福晋从后院赶过,那岂不是说明她这个嫡福晋在王爷心里连妾室都比不过?
琅嬅心中不平,但又思及此时人前,为了自已大度的贤妻姿态,只得极快地恢复如常。
她端起一抹雍容贤良的笑意,对弘历温声问道。
“进忠不是说王爷在处理公务吗,怎么和两位妹妹一起来了?”
听闻此言,弘历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琅嬅派人请他时,他的确在处理公务,便一口回绝了。
但他前脚刚回拒了正院的人,浅芳斋便派了人问他何时动身,说是在院里和高氏等他一起前去。
他怕初彤等久,便直接去了浅芳斋,这才三人一同而来。
但此话,也不好在人前说与琅嬅。
毕竟福晋好歹是正室嫡妻,这话一说,可不是显得他是个色令智昏宠妾灭妻之人。
他只得沉吟片刻,随意找出个理由来。
“近日天气多变,我怕大阿哥着凉了,便去浅芳斋看看。正巧遇上晞月也在,便一起来了。”
琅嬅一听,方才缓和的面色如今更是有些僵硬。
王爷这话倒是明显有些敷衍了。
府上谁不知道大阿哥生得健壮,出生刚满月时遇上天气骤变,连日暴雨,连浅芳斋伺候的下人都着凉了好些,但大阿哥却半点事情都没有,王爷还甚为得意,自夸数次大阿哥从不用他操心。
前些日子不过是有些秋风罢了,哪里能到如此地步。
可见不过是她不得王爷脸面,才让王爷勉强找的借口罢了。
她心中黯然,但也有些微微的麻木。
毕竟,弘历已经不是第一次因着妾室这般,如今好歹还能在人前找个借口,也勉强算是圆了过去。
琅嬅微微颔首,面上的笑意也浅淡了些许。
“王爷慈父心肠,想必大阿哥定然无事。”
听及此言,弘历面色更有些尴尬,只得微微轻咳一声,移开了话题。
“时候不早了,都入席吧。”
听闻弘历此言,众人这才一一入席,初彤和晞月亦是走到自已位置上。
只是,甫一入座,初彤拿起杯盏时,倒是注意到了上面的纹样。
弘历坐在花亭最内,而她的位置只在弘历右下首,一路走来,要经过许多人的席位。
她有注意过,每人杯盏上的花样都是不同。
青樱是绿梅,苏绿筠是桃花,金玉妍是蔷薇,可谓是尽态极妍。
而她和高晞月处……
初彤拿起自已还未斟上酒的空酒杯,放在手中把玩。
而酒杯上面绘着的,却是一株开得正好的昙花。
好巧不巧,还是黄色的昙花。
而晞月就坐在她下首,她一眼便也能看见。
晞月的茶盏虽是水仙,但确并非常见的白水仙,而是罕见的黄水仙。
而高晞月见着手里的纹样,亦是有些疑惑,直拿在手里左看右看。
又扫了几眼旁人的,更是不解。
弘历方才入座,便见着高晞月满脸的迷惑,忍不住开口问道。
“晞月在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弘历此言一出,众人的眼神皆是向她看去。
高晞月手中还拿着茶盏,见着如此,也有些尴尬。
她只得将茶盏放下,对弘历解释道。
“今日这杯盏,福晋似是用了巧思,所有人手里都是独一份的,妾身手里的是水仙。”
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歇了片刻,言语中颇有些疑惑,“只是,旁人的杯盏上都是常见花色,而妾身手里的水仙则是罕见的黄色。妾身见识短浅,虽爱极了水仙花,但也不曾见过黄色的品类,一时有些疑惑,这才多看了几眼。”
弘历这才注意到,众人的杯盏上花纹皆是不一,这让他也来了几分兴致,他抬手看了看自已手下,发现是代指君子端方的莲花,心中有些欣慰,也不由抬头好奇道。
“你们的花样都是什么?”
听到弘历问话,金玉妍一向是心直口快的,只拿着杯盏对弘历笑道。
“妾身这儿的是粉蔷薇,”,说罢,又抬头看向琅嬅,“瞧着福晋果真疼爱妾身,连这花儿都是妾身喜欢的。”
既回了弘历所言,又恭维了琅嬅,一时气氛倒是起来了不少。
连琅嬅面上的笑意,都饱满真实了几分。
苏绿筠见此,亦是跟着金玉妍后面回到,“金格格喜欢蔷薇,妾身手里的桃花亦是妾身的爱物,难为福晋费心了。”
两位格格接连说完,便是轮到青樱了。
而青樱看了一眼自已手里的杯盏,对弘历淡笑着答道,“妾身这儿是绿梅。”
如今只剩下初彤与琅嬅不曾说话。
弘历看了一眼琅嬅的茶盏,方知她用的是只有正室能用的正红牡丹。
而初彤那边,那花儿似是有些像莲花,但又因着初彤正在把玩,遮掩间有些看不清。
对此,他颇有些好奇。
“初彤,就剩你没说你手里是什么花儿了,快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初彤听闻此话,面色有些不明,只淡淡地放下手中把玩的杯盏。
“是昙花。”
她一字一句地吐出三个字,又顿了顿,接着补充道。
“黄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