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封礼一过,内务府那边便重新挂上了初彤的牌子,凤鸾春恩车也时常停驻在永寿宫门前。
昨儿又是初彤接驾,两人胡闹了大半宿。若不是如今不用向皇后请安,她怕是要见笑六宫。
睡到快下午时分,初彤才在宁安的唤声中醒来。她迷蒙地在宁安的服侍下起身,红斜也正巧提完午膳回来。
如今她圣眷颇浓,御膳房那边也少不了孝敬。
食盒里盛着鲍汁鱼翅,金银鸽蛋,煨火肘,并一盘凉拌瓜菜与冰糖燕窝,食盒的角落还放了几个奶饽饽。
每一道都是御膳房的拿手菜,皆是上好的食材,绝佳的火候,一看便是刚出锅就送过来的。
难为他们,如今早过了午膳的时候,还能及时做出这些新鲜菜样。
只可惜,七月的天日头毒辣,这些赤油浓酱的菜色,看得她一点胃口也没有。
初彤指了指那碟瓜菜和燕窝羹,神色怏怏对宁安道,“这两样给我留下,剩下的你们分了便是。”
宁安盘算着她往日的吃食,估摸这些怕也是够了,才对初彤道过谢,伸手伺候她用膳。
眼下才用完午膳,便看见苏越海从殿外跑来,热得满头大汗,“娘娘,内务府的黄公公来了,说是咱们宫里宫女太监不合嫔位例制,带了人来,让小主挑了好的补上。”
初彤闻言,连连示意红斜将桌上收起来,宁安适时地奉上一杯晾好的温茶。
“让他进来吧。”
黄规全带着一队小宫女小太监站在她面前,初彤朝红斜递出眼色,红斜忙给他端上一杯晾好的茶水。
“公公怎么这时候来了?”
初彤有些不解,如今正是下午日头,毒辣无比,内务府挑人怎么选在这么个时候。
黄规全苦着一张脸,做出滑稽的哭脸道,“娘娘有所不知,眼瞧着中元节到了,内务府的奴才身份低微,眼皮子浅,遇到半点动静便疑神疑鬼。这稍微再晚些,就不再往外随意走动,怕冲撞着宫中贵人。”
初彤这才恍然想起,今日是中元节,但她总觉得依稀忘记了些什么,但好像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又瞧着黄规全来去匆匆,急着早些回去的模样,初彤也不为难他。
只挑出几个看着老实沉稳的宫女太监,便放了他回去。
照例,问系统要了几张忠心符,给新来的宫人用下。
新来的宫女从前也没个正经名字,只让内务府的嬷嬷随口起了个囫囵歪名叫着。
初彤按以前红斜疏香的例,给她们改了名字。
永寿宫中,又多了几个唤作南槿,朱樱,素枝,玉萼的小宫女。
一切都安排妥当后,盛照了一天的金乌已然归落,只余下满天霞光辉煌。
外头已经不似白日那般,照得人晃不开眼,只存着淡淡的地气,带着温弱的余热。
初彤在冰盆间沁了一整日,多少有些手脚发凉,一时间也忘了今日中元,带着宫人在御花园闲逛。
她自册封礼后,便再未出过永寿宫的大门,今日出来走动一番,深觉身心舒适。
渐渐的,十五的月亮爬上宫墙,照得御花园清明可见,初彤方才想起今日还是中元鬼节,而宁安也催促着快些回去。
此时夜深,初彤也逛累了,兴致渐消,正准备回宫去,却依稀听见一阵幽怨的哭声。
哭声蜿蜒绵长,如泣如诉,让人想起了宫中枉死怨女的哀歌。
宁安她们脸色大变,将她护在正中。
这中元节,本就是鬼门大开之际,谁知道会不会是什么腌臜东西,若是冲撞了娘娘该如何是好?
初彤倒是来了兴趣,她分明听见,这声音极为耳熟。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朝宁安她们行了个眼色,示意都不要出声,才轻手轻脚地顺着声音走去。
御花园假山后,一处草木丛生的水池边,女子身着绿裙,哭的梨花带雨,不断往身边的火盆里添着纸钱。
“谁,谁在那里?”初彤冷不丁在暗处发出一声冷喝。
女子吓得一哆嗦,手忙脚乱地踩熄了火盆,躲在阴影处不敢发出声响。
“你再不出来,本宫便叫侍卫来拿人了!”
初彤已经猜到了此人是谁。
“请娘娘赎罪。”
女子起身走出假山,对着初彤一行人深深跪下,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你抬起头来。”
初彤面色不变,宁安等人警惕地盯着她。
她下意识地抽噎了一下,不得已抬起头,露出一张极其眼熟的面容。
果然是你
——浣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