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子每日来到甲班,看着奋发刻苦的王平,心里每每不是滋味,欣慰的同时又对王平有些愧疚。
他猜想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早在一年前,柳夫子就打算让王平准备县试了,王平自觉学识不够,说还要在积累一二。
当时柳夫子还觉得,王平性子太过稳健,可眼下看着甲班学子中,只有王平一个人小小的,坐在一群同窗之中。
小脸绷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试卷,眉头紧锁思考着破题角度。
没来由的,心里就升起了一些愧疚,王平年纪太小了,如今也不过十岁之龄,就要参加县试。
若是能获得童生功名,这可能就是庆州府有史以来第一位,年纪如此小的童生。
可眼看着,在一阵同窗还在沉思,王平就已提笔如飞,柳夫子的愧疚,很快,就被压了下来,心里经过一阵挣扎,在脑中针对王平的不足,又出了好几道题。
孟子有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王平资质天授,若是让这等璞玉,最后泯然于众,是他作为老师的不是,所以眼下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元宵刚过,天气依旧有些冷,饶是王平天天锻炼,在这种高强度的学习下。
尽管王平坚持锻炼,到底不过十多岁的年纪,身体还未长成,这么时间一长,身子都快有些吃不消了。
从书院回到家,王平脑袋还是有些发懵,就算在吃饭的时候,嘴里还念叨着经学。
饭也没怎么好好吃,随意对付了两口,就要回房间。
王老头觉得不对劲,一摸王平的脑袋,竟是有些发烫,王老头吓得脸色一变,就要拉住王平。
可王平还要执拗的去做题,王老头也不顺着王平了,让王霞把火炕烧烫了,就带着王平去吃饭。
很快,各种滋补养生的东西,就往王平嘴里灌,王平也毫无反应,任由王老头掰扯着,一家人都担忧的望着王平,可喂着喂着,王平突然笑了起来,大笑着说解出了一道题。
王老头更沉默了,等王平吃过饭,就把王平带到了炕上,窗外冷风呼啸,窗内暖烘烘的,王老头让王有发脱下,王平身上的衣物。
拿起木刮刀,抹上菜籽油,就在王平后背刮了起来,刮着刮着,王平便累的睡着了。
王老头这才松了口气,派王祥去书院请了假,柳夫子等人知道王平累倒了,也担心无比的赶了过来。
刚一进门,王家几个女眷眼泡,都红肿了起来,显然是哭过一场的,赵氏正拿着一个佛珠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
柳夫子看了王平,见王平只是累倒后,便也松了口气,眼下这场甲班县试,集中试炼,已经到了尾声。
柳夫子便索性,直接给众人放了假,只是需要在一月底去一趟书院便可。
陈洪亮和左韧松也来了,陈洪亮准备在今年参加院试,左韧松已是秀才,三年前乡试落榜,三年苦读也准备于今年再战!
陈洪亮带了一本小册子,是他所写的县试的一些注意要点,左韧松带了一些名贵药材,让王平好生修养。
次日等王平醒来,后背火辣辣的,身上被厚盖着出了一身的汗,却觉得特别神清气爽。
安青岚和周墨轩也在这一日赶到,安青岚带来了一些鸡蛋,周墨轩也带来了一些药材。
三人短短一旬时间,就瘦了一大圈,几人相互寒暄了几句,两人便相伴告辞了。
这时,屋外门,一家人也乌泱泱走了进来,张氏拉着王平的手泪眼婆娑的道:
“平儿,今年不急着考,咱们等明年,明年咋样?”
“你要是再倒了,让为娘咋活啊?”
赵氏,王老头几人也点点头叹了口气,眼神有些落寞,几人担心的不无道理,他们年纪比王平大的多。
半辈子不知道听说了多少,因为风寒而致死的人,自从有了王平家中越来越好,说是王家的福星也不为过,说句难听的,王平要是没了,这家还是家嘛。
气氛有些压抑,王平擦去张氏眼上的泪水,轻声道:
“娘,爷爷,奶奶,平儿不过是太累了,当不得什么大事。”
“你们且放心,这次县试,平儿指定给你们争个名次出来!”
张氏愣了一下,转头看向王有发,见对方点头,也笑着含泪点了点头。
赵氏走上前,将从庙里求来的木牌戴到了王平的脖子上。
接下来几日,王平也不再一整夜一整夜,呕心沥血的苦读,只是把之前的文章都过了一遍。
进入白鹭书院三年时光,县试该考的王平都已经学了,剩下的就是状态了,只有良好的状态才能全力以赴。
一天,王有发不知道从哪,神神秘秘的掏出一只毛笔,说是状元笔,用了之后就能考中。
王英雄特意去,收购香料的村里转了转,那村子山大林深,听说王有发来找皮货,村里的庄户们便直接送了一张山羊野皮子过来。
经过改制,不但防风还暖和,在这初春穿起来极为合适。
看着一家人不断为自已操劳,又憋着话不敢多说,生怕影响自已的样子,王平心里对县试考中的念头越来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