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来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只乌鸦在院子里盘旋,无论自已怎么呵斥,那只鸟都不肯离去。
等醒了,他披上外衣朝外面走去。
灵堂没有人,就徐正熊的棺材摆在那里。
徐来走过去,跪在灵前,烧起才熄灭下去没多久的纸。
听到身后有声音,他回头看去,是钱嫂子。
“嫂子怎么样了”徐来问道。
钱嫂子蹲下来,从旁边扯过纸钱,从旁边扯过草席跪在徐来的旁边,一边往里面丢纸一边说道:“才刚睡下不久。”
“这几日就麻烦你们帮我多看着点她,最近总是梦到不好的东西。”
钱嫂子轻声安慰:“放心吧,罗柔在里面的。我们几个轮流陪着,不会出事的。你最近也是忙里忙外的,可能是太累了。”
但是徐来觉得不太对劲,因为自从知道徐正雄死后,她安静的有些反常。
……
当晚,徐来又梦到了那只乌鸦,不知道在催促什么。
靠着格物小馆、徐福记的员工,徐来操办着把徐正熊安葬了,埋在他儿子的旁边。按照大嫂的要求,旁边留了一个位置。
徐正熊害怕她寻短见,又留了钱嫂子看着她。
徐正熊下葬的当晚,那只乌鸦比以往叫的更厉害了。
他看到了徐正熊,对方一脸冷漠的看着他,徐来被吓醒,敲了敲嫂子的门。
钱嫂子从里面出来,揉着眼睛,有些茫然的问道:“怎么了?”
“我嫂子呢?”
“在里面呢!”徐来也顾不得男女之别,风俗礼仪,绕过钱嫂子走了进去。
钱嫂子在旁边铺了地铺。
徐来看到旁边床铺上躺着的身子,还是过去看了看。
等他一摸手,手上传来的哪还有一点温度……
徐来的悲喊声传来,钱嫂子也知道……出事了……
等大夫过来,检查后对着徐来说道:“这是忧思而亡。早年丧子,中年丧夫,膝下又无一子,终日气节于胸,这是没熬过去啊……”
徐来在他们一家三口的墓前跪了一天,然后就朝着长顺城走去。
……
他把自已在格无小馆的股份留了一些,就分给了阮秋等人,而徐福记则按照与徐正雄的亲近做了安排。
他叫齐了徐福记和格物小馆的人。
“每年的利润,剩下的二成归我,我若不回来,一成留下来扩大生意,另外一成拿给员工分红。”
“大家拿不定的主意,就去问秋荷姑娘,她以后才算是真的东家。”
格物小馆的人自然没什么意见,徐福记这边却有些沉默,尤其是徐东府和成勇几兄妹这边。
程勇的父亲是徐来嫂子的亲哥,按道理,这边没人了,财产他们应该有份——这是家里老人暗示的。
徐东虎这边也是差不多的心思。
徐来懒得理会他们的这些心思,他已经把大头分给了这些人,不要触碰自已的底线。
“徐福记这边掌柜的暂时有罗柔担着,阮秋过来帮忙看着点。”
徐来记着两人这几个月的表现。
看着坐下的徐东虎等人欲言又止,徐来声音冷漠了许多。
“店里股份的安排,我已经拟签了合同。秋荷那里一份,赵掌柜这里一份,我留了一份,还有一份给了衙门里的人。如果其中有人有意见,秋荷姑娘可以代替我处理。”
“大家若是不想干的,拿了钱退股,找阮秋签合同就行。”
徐来的强硬让刚才有心思的人都不敢提出意见。
徐来拿出许多纸,递给了阮秋:“你给他们发一下。”
阮秋看着上面的东西,心里颤了颤。
“这是你们个人的股份证明,也就是说你们以后就是在为自已打工了!”
台下的人一脸懵逼。
徐来开口解释道:“我大概算了一下,徐福记加上格物小馆,扣除秋荷姑娘的,我入股的本钱,按照你们的滚股份,每个人大概三十多两,你们平分五成,秋荷姑娘三成。”
刚才还有心思的徐东虎弯着手指算不明白,自家、陈倩倩加上东晴,一下子有了一百五十两?
他的脸上已经烫的发红。
“至于另外的,恭喜格物小馆的几位,你们自由了!”
夏洁等人颤颤巍巍接过徐来从官府弄来的脱籍文书,也就是说他们不仅成了东家,并且再也不会被卖来卖去了……
梦寐以求的文书拿在手里,陆展鹏并没有想象中的惊喜。
……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开心,徐东虎、徐大猛等人不理解,为何徐来要把自已的财产分给他们,要让他们恢复自由。
格物小馆的人倒是猜得一二。
“大家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其他人都是问些股份似的东西,直到罗柔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
秋荷也想问这个东西,可惜他们没等到徐来的答案。
……
春风愁,徐来将提来的银子放在秋荷面前:“不知道你的身价多少了,若是不够,你就只能在委屈几个月了。”
秋荷比往日正经了许多,她已经听说了徐来家里的事情。
“你是不打算回来了吗?”
徐来说了一句秋荷理解不了的话:“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那你要去哪里?”
徐来没法回答她,是啊!自已要去哪里?他只记得那日闭眼之前,那人腰间隐约可见的“长生”字眼玉牌。
不过现在的自已本就是无根之木、顺水浮萍,去到哪里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忘不了梦里徐正熊幽怨的眼神,忘不了徐家的两座新坟。
等徐来从春风愁走后,秋荷站在楼上,鼓起勇气大喊了一声“徐来!”
徐来和周围人一样,回头看去,那里站了两个人秋荷和春瑶。
秋荷喊了一声:“保重!照顾好自已!”
春瑶则是站在旁边挥手。
徐来笑了一下,转身挥着手跟着斜阳远去,直到随着人群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