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着头的男孩回到了君家,一倒头便瘫在床上睡着了。
他在梦中化作了一只山雀,他冲出笼子飞出这片天地。一刹,他又化作了在屋檐上呆滞的山雀发呆够了又回到了笼子。在笼中蹲坐够了又飞向屋檐,飞入山林。他又化为了女孩身边的男孩,男孩走出了桃花县。
他刚走出几百里,被一个虚影一剑斩落头颅。
他头疼欲裂,他听到了女孩的呼喊、爹娘的、长安择安平安的、桃花爷爷和莫离先生的。他大喘气睁开眼,床边站满了人,爹娘、他们都在。只是自已浑身难受无比,好似隔世一般。
床边几人看到男孩醒来都松了口气,纷纷让他歇着。男孩下午回来就躺床上浑身发热,三人赶忙把君家夫妻喊来。夫妻俩也找不到一点头绪,还未修炼怎么会被道心反噬呢?未修炼哪来的道心。他们赶忙联系桃花爷爷和莫离先生,两人也毫无办法。
于是他们便等啊等,便到了第二天卯时了。
几人看向男孩,只见男孩体内隐现一把无名剑,剑身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剑。剑忽隐忽现,男孩也还陷在混沌全身发热。这体质他们没听闻过,各种剑体他们见多了。没见过这般如同剑墟的剑体。
天地有灵,可伴生体质一生下来就会显现。待到六岁便会化实,男孩诞生也没发现有异常显示。离六岁也还有两个月后天体质也不会这么快诞生,体质显现人体也不会跟被道反噬般陷入混沌。几人都陷入了困惑,实在是不符合常理。
男孩又进入了梦中,这次他没有化作山雀。他在林中和女孩诉说自已的历程,女孩也很是惊奇。两人想出法子便开始造剑,因为男孩只会两式剑法。
这一次男孩提剑走出了桃花县,他又遇到了那个虚影。这一次他先手刺出一剑,可没伤到虚影。他又被一剑斩落又回到了山林。
回到山林的男孩失落的站在地上,女孩见状便一直鼓励男孩。两人又开始一次次造剑,又一次次被斩落。
男孩和女孩瘫坐在林中,他们知道一直造这剑也不是法子。忽然女孩想到了什么便道。
“这书上说过,剑由人所现。剑终究受材质和人的影响,它要有自已才能一步步蜕变。”女孩说罢便接过剑割破手腕,血灌溉剑身。剑开始变得灵动起来,它浑身开始泛起涟漪。剑开始有了自已,女孩也化作点点星光散入林间。
“君倾安,可不能死外面了。你可是要当这世间第一流,可不能食言了。”男孩开始在林中四处打转,他找不到女孩了。落霞街也回不去了,桃花林什么都不见了。他瘫坐在地上哭泣,剑赶忙跑到他身旁贴着他。男孩擦了擦眼泪,他拿起了剑。一刹他又出到了桃花县外面,他又碰到了那个虚影。他刺出一剑,虚影被击破了。虚影化作点点融入剑身,剑化作了一个陶瓷般娃娃。娃娃的眉眼像极了女孩,它跌跌撞撞往自已跑来。他伸手接过娃娃,他刚想好好看看娃娃的眼睛,一阵闪光他便醒了。
床边几个看到一个陶瓷般的娃娃,从男孩身上蹦出爬到男孩肩边睡着了。接着男孩也醒了,现场陷入了一片石化。
男孩看到周围奇异的眼神,这才注意到肩边的娃娃。他跟梦中那个娃娃一模一样,只是睡着了不过眉眼一下便能认出了。
“倾安哥哥,你怎么生小孩了。”小平安惊疑跑过来,他刚伸手想摸小孩便被弹开了。几个小伙伴也跟着跑了过来,他们也很是好奇。不过他们几个也被弹开了,只有卿乐能靠近。她捏着娃娃的胖脸蛋,感觉亲切的她又把弄了一下娃娃。
“倾安,你看。是男娃娃耶,他好好玩啊。”男孩耳根已经红透了,不过本身就发烫看不出来。几个大人把几个孩子赶了出去,只剩男孩、女孩和娃娃。他们看着这陶瓷般的娃娃,连连惊叹。
“刚显现便化灵,实属惊人。”
“剑体质化灵,闻所未闻。”
他们说完便跟夫妻二人告别了,此间事了。他们也没帮上什么忙,不应多做停留。两人临走还不忘多看了几眼娃娃,毕竟几万年的时间没听闻过这般。莽荒时代也没诞生过这般。
女孩看到众人都走了,她恋恋不舍放下娃娃跟三人告别便走了。
夫妻二人见众人走了,女子便抱过娃娃,男子不敢跟女子抢便在一旁乐呵呵盯着娃娃。虽有点怪异,不过这可是他们的孙子。两人可惊喜坏了,只顾着观察娃娃。
“老夫历经几万年才诞生这一道灵体,这娃娃刚出世便诞生自主体了。还受天垂怜没有雷劫,小倾安你是怎么办到的?”
男子身上剑身突然冒出一个老头,他实在忍不住了。刚才人多他不方便现身。
几人这才纷纷看向男孩,男孩这才把自已梦中的经历道出。几人听后纷纷称奇。
剑由人所创,但本质就是破坏和毁灭。它和各类衍生道一般都是为了杀伐而生,剑沾染各种气息变得凶恹无比。掌剑人都能被反噬,剑和剑道体化灵更是比其他艰难无比。气息也是跟着杀伐相似的。
可听了男孩的描述,这也不像先天衍生的剑体啊。由他所化,相当于一种另类的衍生。简单说这就是男孩生的…
“安儿,你静心收神。看看能不能跟娃娃沟通。”男子把娃娃抱到男孩身边,男孩闭目静心收神。他又回到了林中,林中只有娃娃。他看到男孩后咿咿呀呀跑向男孩,男孩抱起娃娃。他跟娃娃试着沟通,可是娃娃只会咿咿呀呀。
男孩睁开眼,发现娃娃醒了。咿咿呀呀的想让他抱,他赶忙抱着娃娃道。
“沟通不了。他不会说话,就跟现在一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男子听后也没有多问,他拿出一块灵石递到娃娃嘴边。娃娃抓着灵石往嘴里塞,跟冰块一样咔嚓一下就吞下去了。然后娃娃眼皮开始下垂,抓着男孩衣领又睡着了。
“你试着喊他回去看看。”男子又跟男孩道,他知道这样一直化形会有点不便。
男孩试着心里呼喊回去,接着怀中的娃娃便不见了。他又化作了那把剑。
“安儿,把娃娃喊出来。娘给他做几件衣裳,你再给他想个名字。”女子很稀罕娃娃,她不想娃娃一直待在那片空间。
男孩又把娃娃唤出,娃娃又出现在怀中。只是还是在睡眠中,女子抱过娃娃便回房了。
“安儿,不用担忧。这是你的机缘,他由你而生或因你而生,也可以说他是你。这可是别人一辈子都寻不来的机缘。你给他起个名字,也不能总是娃娃的喊。”男子拍拍男孩便回房了。
男孩躺在床上抬过刷痛的手臂,这才发现身处现世。这一切好似黄粱一梦般,那山雀、那虚影、那林中、那一次次的斩首、那女孩好似都是一场梦。可这剑真化作了娃娃,娃娃也真真切切的存在。可那梦中的其他又是何物呢?他陷入浑浑噩噩中,以至于女孩端来粥都没发现。
“倾安,娃娃呢?”
女孩把粥放到桌上,她看了遍床也不见娃娃。
“娘亲抱走了,她说给娃娃做衣裳。”男孩这时才回过神,他爬过桌边。女孩见状赶忙把粥拿过,男孩接过赶忙示意自已来。他拿起勺子吹了吹气,看向女孩。
“卿乐,你说是不是太过怪异了?突然就有了个娃娃,你给他取个名字呗。”
女孩拿过凳子坐下,她自然知道是为何故。她只觉娃娃可爱亲切。
“桃花爷爷说了,那是你的大机缘。娃娃可一点都不怪异,取名那可不行。那要你自已来。”女孩自然想给娃娃取名,可桃花爷爷说了那是他也不敢沾染的因果。她可不能随着自已性子来。
“那就叫安乐了,君安乐。安安乐乐的多好啊。”男孩直接盖棺定论了。他知道娃娃肯定也喜欢这个名。
男孩喝完粥感觉身体恢复了一点了,爬下床坐到女孩旁边凳子。两人就这样并行着坐着,和在林间那般。不过这次两人眼神没有躲闪了,只是这般看着对方。
“卿乐,书上都说剑修杀伐气很重。我如果在外边沾染了一身恹气,你会不会讨厌我?”男孩望着女孩眼睛,在娃娃化身和爹娘、剑爷爷他们的谈论中,他知道他以后肯定是修剑的。但修剑获取修行资源大多都要涉险,但哪有修行者和剑修不杀生的。
“你不要死外面就好了,谁还管你沾不沾什么恹气。”女孩定定望着男孩,她又不是什么圣母。吃肉的还指责屠夫残暴,这世间哪有这种歪理。刀架到脖子上才开始拔剑吗?那还修什么?还不如一剑自我了断得了。她不怕男孩残暴,她怕男孩心慈手软死外边。
“你在外面可不能手软,遇到危险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跑那不丢人。”女孩又跟男孩笑道。
长安、择安、落雪三人跟着桃花爷爷回了桃花山,太过客气的道别反而落了下乘。他们更想让桃花爷爷给他们讲解这听闻。
小平安在后院闲逛,他看着君母把娃娃抱回房子便在外边打转。相较于已经无事的倾安,他更好奇的是娃娃。
莫离先生回到屋后便开始翻看古籍,他对未知的事物也十分新奇。
君家夫妻便在房内给娃娃摇摇椅,那是倾安小时候用过的。闲置在杂物房许久,这才想起。清洁了一番便拿出来用了。娃娃穿上了一身小红袄,正安安静静在摇椅里面睡觉。两夫妻这两日心情可谓是跌宕起伏,现在心情自是极好。儿子修炼天赋好,还白捡了一个大胖孙子。
中午君家后院,微风徐来暄光微伏。一家子围在饭桌上其乐融融,安乐的到来使得气氛更加活络了。
夫妻俩边吃饭边逗着安乐玩,睡够了自然就醒了。一醒来便咿咿呀呀到处爬,夫妻俩便抱着哄了。男孩闷声大口的吃,他实在是饿坏了。
君家前院,小平安自然是盯了好久。他不好意思这个时候进去,便拉着姐姐过来了。
两人就这般站了一会,夫妻俩自然知道两人的到来。君父走到前院招呼两人到后院让两人入座,两人只是站摆摆手道不用。
夫妻俩知道两人来意也没强求,君母抱过安乐给俩人。安乐一见卿乐便窜到她怀里,两人便在院里跟安乐玩。醒来的安乐自然不会反弹平安了,可他有点怕了便靠着看。
“姐姐,安乐眼睛好像你啊!”女孩没理男孩自顾自逗娃娃玩,男孩也不自讨无趣就在边上瞅着。
“爹,我心性是不是太差了啊。书上说,大能都是杀伐果断、历经磨难的。”吃饱了的男孩放下碗筷问道。
“你把事情想太简单也想太复杂了,这世间要是大能都这么容易成。这世间可不缺能吃苦能杀伐的。”男子摇了摇头又望向山上,他记得那位可没杀伐过。这修炼在他看来就看情况,得天独厚者自然简单,愚钝又没机缘自然是一个难字。哪个大能没有自已的条件,抛开整体专讲一面就太过于钻牛角尖了。忽然想到了什么便又道:
“安儿你不用跟别人作比较,凡事要懂得变通借鉴。在妖族还瞧不上人族时,已经有大妖幻化人形学习了。灯下黑可不好。”男子看到男孩鹌鹑般点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哪有胖子是一口吃成的。路要一步步走,这修炼也是。哪有人一句话说死的,总归是要整点模棱两可的话术。有便是,没有便不是。他不想搬死道理给儿子,后事如何便只能看他自已了。
晌午,四人又走到林中。两个提着篮子并行,小平安好不容易能跟安乐玩自然不管两人。林间桃花依旧落满地,它好似一直都会开,开了又落又开。
可人总归不如这四季桃花,就如大雁般、聚散便是主旋律。人又好似就只记得两面、初见面、再见面。这书上写的也是好笑,总搬弄这些模棱两可的话术。男孩不喜,他只知道、不能、一定能。
“卿乐,我明日便走了。一定回来。”男孩跟女孩道。
“那你一定要活着,不用跟我道别的。”女孩也早知道有那一天,不过是早一些晚一些罢了。不过她不喜道别,就好似生离死别一般。这世间最不缺道别了,又有几人能再见面?
几人来到桃花爷爷这里。长安、择安、落雪三人看到小安乐,赶忙围了过来。把小家伙吓得直抱倾安大腿,倾安摸了摸小家伙的一撮头发示意他不用怕。这才撇过头看向三人,三人看到这般也拘束了起来。生怕把娃娃吓到了,他们也知道事物总归要有一个过渡期。
男孩掀开篮子遮光布,里面摆放了六个小木偶。这是他上次在桃花爷爷这里回去后连夜做的,做工不算精细。
坐在凳子上的老爷爷,脸上还挂着笑颜。
一座高高的大山,光秃秃的全是石头。
一株大桃树,只有树干和枝干。叶片和花瓣他还没来得及刻完。
一只长毛大巨人,他不知道小毛的本体是什么样的。
一个青衫少年一手持剑。
一个捂着嘴笑的女孩。
他把木雕一个个拿给众人。
“桃花爷爷,愿您在桃花山常安。”
“小毛,愿你早日成为强者。”
“小石头,愿你蜕变高山。”
“小桃,愿你长成通天大树。”
“小平安,你会成为剑仙的。”
“卿乐,愿卿久乐。”
几人接过木雕,他们也知道总归有这一天。只有小平安看着木雕闷闷不乐,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走。他是小,不是傻。自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桃花爷爷拿出一朵桃花放到倾安手中,桃花便不见了。
小桃拿出一把桃木剑,他知道倾安是修剑的。
小毛拔了根耳根长毛,化作了一根长绳。小石头拿出一块玉石钻了个孔拿过长绳串好。他们两个自是不离的。
卿乐拿出一个香囊给倾安。
“这是薰衣草做的,睡不着的时候挂身边。可别又顶两个黑熊眼变黑瞎子了。”
小平安看到众人这般,满脸通红道。
“我…我什么都不会做,也没带什么礼物。”
众人被小平安逗乐了,离别的愁绪也被冲散了许多。
几人又相约来到了桃花潭。桃花不知落几许入潭,只是激起阵阵涟漪。几人又排排躺着,只是边上又多躺了俩女孩和个娃娃。
“我和择安也要走了,我俩去北境那边。”长安看向众人,又望向落雪。
“好好好,都走、都走。我和卿乐平安就待桃花山了。”落雪望向长安道。
“小毛,小石头你们可要保重啊。妖庭那边可不讲规矩,我有机会去找你们。”倾安看着两人道。
“你一个人才要好好保重,小毛可是我罩着的。”择安揽过长安,摆出一副大哥模样。
“我也想出去啊,怎么没人问我啊?”小平安站了起来,摆出了那式剑。
“你不行。”五人同声,安乐也在边上咿咿呀呀应和。
众人自知哪还有第二个桃花山、第二个桃花潭。此番便是桃花入潭,愿诸君各有所得。